第 48 章

鍾余一搖搖頭, 一本正經道:「國與國之間,有無形的地域區分,一般,很難,但你去美國的時候, 就可以請美國的陰神。」

通俗來說, 就是陰神也很難跨域國家與民族的限制,距離越遠,感應能力當然越弱。

冬至若有所思:「這會不會也跟民族和血緣有關係?」

鍾余一流露出讚賞的神色:「對的, 骨血通神魂, 的確有關係。」

冬至奇怪道:「那天我在龍局辦公室裡, 看見你請桓侯, 按理說, 桓侯那麼大名氣, 又有冊封,不應該屬於請靈嗎, 為什麼是附靈?」

鍾余一:「陰神, 準確來講,並不是完整的三魂七魄,它們也有可能是一縷神識, 一個意念,視人間供奉的香火功德而定, 每個人都不一樣。譬如威顯關聖大帝, 歷代受帝王冊封, 又有香火供奉不斷,這位自然就是正神,不是輕易能請到的。」

眾人點點頭,對請神有了重新的認識和瞭解。

既然有了期待,眾人背起資料來也就分外來勁,在院子裡上課的好處,這時候就顯露出來了,空曠,不擁擠,有樹隔音,距離左右農莊還有一段距離,不擔心驚動鄰居。

鍾余一哼著歌施施然走了,第一天的課就說幾句話,想想這會兒還帶著學生奔波在路上的丁嵐,簡直讓人流下同情的淚水。

顧美人見冬至低頭搜索資料,不由問:「你想請誰?」

冬至道:「這裡不是離十三陵近嗎,說不定明朝皇帝們的陰神會比較好請。我們可以錯開來,一人請一個,我們才九個人,十三個皇帝,怎麼都夠用了。」

柳四聽見他的話,失笑道:「你以為是分蘋果啊,還一人一個?皇陵有六丁六甲守護,比尋常陰神更難請,而且像剛才鍾老師說的,有些陰神已經魂飛魄散或轉世,未必請得到。」

遲半夏發愁:「那請誰才好?」

眾人抓耳撓腮,翻查資料,說說笑笑,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起床洗漱吃飯,準時坐在院子裡上課。

鍾余一依舊是那副慢吞吞,愛答不理的樣子,不過他說的內容,足以讓所有人都聚精會神。

「請神有兩種方式,一種是請靈,一種是附靈。請靈,就是將陰神請出來,並不讓他附體。許多陰神因為靈氣不足,所以才需要附在人身上,這是附靈,一般用於問事。如果,能請到靈氣充足的正神,還能在戰鬥中,助你一臂之力。」

請神的關鍵,一是八字,二是心誠,三是運氣。

八字偏陰,才有請神的體質,換句話說,就像一個花瓶,能盛多少水,插多少花,那都是取決於它本身的高低大小。

心誠則決定了能否與陰神溝通,如果心意不誠,非但有可能惹惱陰神,說不定還會遭遇反噬,這就是俗話說的請神容易送神難。

至於運氣,譬如說陰神離此太遠,或者聽不見請神者的禱告,很有可能就會請神失敗,根據鍾余一的說法,這種情況很常見,他的母親那邊是鸞生世家,他從小就看著母親請神,經常情況下,請來的可能是些孤魂野鬼,能請到正神的幾率非常低,就連他自己,也不例外。

為了證明自己的說法,鍾余一擺上香案香爐,一身長袍馬褂,準備當著眾人的面請神。

「事不過三,今日我會嘗試請三次正神,三次之後,無論成敗,就換你們來,禱詞和手印,我已經教給你們了,等一會兒,看我怎麼操作。」

眾人都點點頭,沒敢說話,生怕打擾他。

「先請威顯關聖大帝。」

威顯關聖大帝,即是關羽,這位經過歷代加封,已是鼎鼎大名的「武聖」,不僅在某些地方被人視為財神,甚至在香港地區的警署裡,還都會供奉關二爺,以辟邪鎮惡。

鍾余一將點燃的香火插入香爐,然後雙手結印,閉目默念禱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冬至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注意力過於集中的緣故,他總感覺周圍的空氣彷彿一點點凝固,風卻還在吹,只是由夏日的暑氣,變得微微陰冷起來。

冬至注意到,顧美人不由自主縮了一下脖子。

看來不是他一個人的錯覺。

忽然間,三根香火攔腰截斷,似被無形之手一齊掐掉。

有人沉不住氣的,輕輕啊了一下。

鍾余一睜開眼:「失敗了。」

大家有些失望。

遲半夏道:「還繼續嗎?」

鍾余一:「繼續。第二次,我試請武穆岳王。」

這一位,眾人也很熟悉,岳武穆岳飛,死後被追封為鄂王,所以有些地方也會稱呼他為岳王爺、岳王爺爺等。

但很遺憾,香也像上次一樣攔腰截斷,又失敗了。

鍾余一皺起眉頭,歎了口氣:「請靈不行,只能附靈了。」

其實大家嘴上不說,心裡難免開始暗暗懷疑鍾余一的能力,只有冬至看見過他請張飛附靈的情景,那聲音模樣完全換了個人,連龍深都稱呼他為桓侯。

只見鍾余一拈香燒香,恭敬拜禮,閉目唸咒,一切依如剛才。

少頃,他的身體忽然微微一震,慢慢睜開眼睛,二話不說就開始哭。

眾人都傻眼了。

也有人意識到鍾余一這次可能成功了。

畢竟是附靈,肯定不如正神高貴威武,可這次請來的又會是什麼人物,連話都不說就哭哭啼啼,總不會是孤魂野鬼吧?

顧美人小心道:「請問您是哪位?」

鍾余一抹著眼淚,答非所問:「想當年我瀛台遙望,盼能早日出去,可萬萬沒想到,一出去竟已是百年身!痛哉!痛哉!」

聲音完全變了,變得更加年輕,也比鍾余一清亮一些,卻帶著濃濃的憂鬱。

這還是個愛拽文的陰神?!

眾人面面相覷,哭笑不得。

謝清檸:「您到底是哪位?能否報上生前姓名?」

鍾余一,不,是附在鍾余一身上的陰神聞言,哭得更厲害了:「看看,這如今什麼世道,連我是誰都不認得了,我命好苦啊!苦啊!苦啊!」

嗚嗚哇哇的嚎啕大哭縈繞在眾人耳邊,頓時像幾百隻密封嗡嗡嗡。

柳四忍無可忍,大喝一聲:「別哭了!」

哭聲戛然而止,鍾余一瞪大眼看著他,很有點可憐兮兮的意味。

冬至靈光一閃,脫口而出:「你不會是,年號光緒的那位?」

鍾余一剛停住的哭聲頓時死灰復燃。

「哇啊!!!」

眾人:……

之前冬至說要從明十三陵裡請位明朝皇帝來,結果倒好,明朝皇帝沒請來,請來了一位清朝的。

眼看鍾余一就要淚流成河,他們心想趕緊問點什麼吧,雖說不是魔音穿耳,可那嚶嚶嚶的哭個沒完,也挺鬧心的。

可問點什麼好呢?

大家絞盡腦汁,一時間也想不到有什麼可以問的。

謝清檸忽然道:「珍妃漂亮嗎?」

這個女孩子,在冬至看來是很有點神秘感的,他至今不知道對方擅長什麼,但上次在模擬訓練裡,連跟著李映的遲半夏都「陣亡」了,謝清檸卻能「生存」到最後,可見能力不俗,不過她一直很低調,經常跟歐陽隱和周越兩個人在一起,和其他人也不算太熟。

此時她問出的這個問題,倒真像是普通女孩子會問的,連遲半夏和顧美人也都露出好奇之色。

誰知鍾余一,哦不,應該說是附在他身上的那位陰神,一聽之下卻哭得更大聲了。

他抽抽噎噎道:「在我心中,她面若滿月,聲若鶯啼婉轉,是世上最好看的女人……若不是我,她也不至於落到……落到那等境地,全是我害苦了她啊!」

冬至懷疑他再哭下去,要把鍾余一的眼睛哭瞎了,忙道:「你別哭了,我們不問她了,問別的問題好了!」

鍾余一吸著鼻子,終於止住片刻哭聲,抬頭看他。

從他的眼神,就能認出此刻不是真正的鍾余一。

因為對方的眼神悲苦困愁,彷彿從未過過一天的好日子,聯想這位在歷史上的下半生,的確是挺令人唏噓的。

冬至抓耳撓腮,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問題要問,只好隨口道:「那個,那個,請問你對《馬關條約》有什麼感想?」

眾人:……

完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們恨不得捂上冬至的嘴巴,可已經來不及了,鍾余一雙眼迅速蓄滿淚水,瞬間又開始水漫金山。

「朕在位三十四載,雖比不上聖祖高祖,但也曾收復新疆,建省台灣,世人謂之中興,若不是、若不是……後來為奸人所趁,又怎會晚景淒涼……」

說到傷心處,他嗚嗚哭個不停,任冬至他們安慰都沒用。

柳四實在忍不住,大喝一聲:「閉嘴!再哭把你收了!」

哭聲秒停,鍾余一猛地抬頭,兩眼紅紅,面露驚恐。

大家實在受不了,只想快點讓這位爺從鍾余一身上離開,但請神容易送神難,對方回過神來,開始左顧右盼,又摸著鍾余一的手腳,倍感新鮮。

「沒想到我一縷神念飄蕩許久,還能回到軀殼裡,重新體會做人的滋味。」他露出緬懷與新奇的神色,上下打量冬至他們的衣著,「現在是何年號?你們是當今皇帝請來的薩滿嗎?為何衣著如此怪異?」

周越哂笑:「現在哪有什麼皇帝年號?枉你當了幾百年鬼,連世道變化都不知道嗎?」

鍾余一怒道:「我不是鬼!我只是他的一縷殘魂!」

「好好,你不是鬼!」冬至安撫道,「被陰神附身久了,會對原身有影響,能否請您暫且離開,好讓您附身的這個人休息一下?」

鍾余一歪著腦袋想了想,卻搖搖頭:「我不走,好不容易能體會到腳踏實地的感覺,我終於可以看著陽光,聞見花香了,這麼久了,從來沒有人把我請出來過,我要好好體驗一下當人的滋味!」

沒想到陰神也會耍賴,眾人不由頭疼起來。

柳四沉下臉色:「如果我們非要你走不可呢?」

鍾余一打量了他片刻,狡猾笑道:「那我就去你的身上,你這棵柳樹,正是附陰的好容器。」

大家吃了一驚,不由看向柳四。

柳四姓柳,武器又是柳鞭,樣貌也比較陰柔,但也從來沒有人多想。

沒想到自己會被一隻陰神喝破真身,柳四的臉色徹底變得陰沉,他冷笑一聲:「你不想走,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走!」

話音剛落,他直接一鞭子抽向鍾余一。

鍾余一嘻嘻一笑,敏捷躲開:「若我自己不肯走,誰也不可能把我趕走,這具軀殼只會吃更多的苦!」

忽然間,冬至大喊一聲:「太后來啦!」

鍾余一大驚失色,東張西望,柳四趁機抽向他後背。

伴隨著一聲慘叫,鍾余一往前摔倒。

「誰……抽……我?」

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因為哭太多,嗓子都啞了,但能聽出是鍾余一原本的聲音。

眾人忙過去將他扶起來。

冬至:「老鐘,你沒事吧!」

鍾余一摸著眼睛:「娘喲喂,這也太能哭了,我眼睛都腫了!」

冬至好笑:「剛才附你身的陰神不肯離開,還是柳四一鞭子把他給抽走的。」

鍾余一擺擺手:「下次不用這麼麻煩,這種陰神飄散幾百年,本身就很弱,在活人身體裡待不了很久,就會主動被彈出去,到時候,他就算不想走,也得走。」

顧美人哭笑不得:「可你剛才請來的這種陰神也沒什麼用啊,如果在戰鬥時,根本不可能給你擺香案上香唸咒的時間,等費盡千辛萬苦把陰神請來,黃花菜早就涼了!」

鍾余一:「錯了。香的作用是請陰神,精誠所至,沒有香案和香爐也可,如果能請來關公或岳王這樣的正神,他們的威力之大,甚至可以決定勝負。」

冬至:「是不是相當於遊戲裡的大招吧,觸發時間長,要求多,但大招一出,所向披靡,幾乎無敵?」

鍾余一點點頭。

他剛被折騰了一場,根本沒有力氣再講課,就扶著腰先回去休息。

但這麼一鬧,大家對請神的興趣反倒更加濃厚了,都躍躍欲試起來。

柳四先來,他的原形是柳樹,更容易招陰,眾人都沒有異議。

他試了兩次,兩次都成功了,而且是請靈,不是附靈。

只不過兩次請來的都是同一位陰神,而且這位陰神脾氣不大好,頭一回還好,第二回見自己又被請回來,勃然大怒,話說沒兩句,伸手一指,院子裡的石桌直接就原地爆炸,然後對方拍拍屁股走了。

恢復正常之後的柳四,臉色比剛才的鍾余一還要蒼白一點,被人攙扶著坐在石凳上,苦笑道:「還要賠主人家的石桌錢。」

冬至幽默道:「估計領導們也早就料到了,要不然也不會把我們攆到這裡來上課,不然要是再碰見一個脾氣不好的,能把這院子都炸了。」

謝清檸很奇怪:「剛才那位陰神是什麼人,怎麼脾氣這麼躁?」

柳四喘了口氣:「好像是個女的,我也不太清楚,請神的時候,我的神智沒有辦法像平時那麼清醒,有點半夢半醒的狀態。」

大家聽得很奇怪,沒法想像這是一種怎麼樣的狀態。

接下來的顧美人、謝清檸、周越他們,一個個都失敗了。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連鍾余一自己,三次也有兩次失敗。

歐陽隱小聲嘀咕:「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跟老丁他們去下墳呢,肯定刺激多了!」

大家都這麼想,只是不好說出來。

輪到冬至的時候,他像其他人一樣請香結印,開始放空心神,默念禱詞。

禱詞念到一半的時候,他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地,好像不再是拈香站立的感覺,而是止不住地往上飄。

然後他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汝願視千里乎?」

冬至迷迷糊糊,還未明白過來,身體好像被用力一扯,眼前混沌一片,看不明晰,耳邊卻是呼呼作響,似無數雲風從耳邊掠過。

雙眼像是被一汪冰水覆住,清清涼涼,舒服得很。

「汝欲見何人,心隨念想,即可達成。」

陌生的聲音又道,冬至似懂非懂,眼前的景物漸漸清晰起來,似撥雲霧而終見月,他不由輕輕啊了一聲。

偌大的會議廳內坐滿了人。

冬至聽不見聲音,卻能看到有人在說話。

說話的人是龍深。

他一下子就認出來。

龍深脫稿發言,寥寥數語就講完了,的確是他平時言簡意賅的風格。

會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嚴肅,他們似乎在討論一件重大的事情。

冬至一眼掃過去,看到了宗老、蔣局長、吳承天、宋志存等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看著他們的角度也很奇異,像是一台攝像機在冷眼旁觀。

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他想「走」過去,看看龍深面前的稿子。

忽然間,龍深似有所覺,抬頭看了一眼。

冰冷銳利的眼神嚇了冬至一大跳,他的心神一動,眼前場景跟著變了一下,倏地扭曲起來。

水波蕩漾,放眼碧藍。

這是……海裡?

他去海裡潛過水,很快發現水裡的生物不太一樣,底下也不是海沙,似乎是在一個水潭,或者湖下。

本來想多看龍深幾眼,卻忽然來到這裡,水波晃得眼暈,他在心底拚命抗拒,視角卻一直在慢慢往前。

前方佇立這一個個人像,奇形怪狀,姿態各異,很難想像在水下會出現這麼多的人像,也不知道是沉船,還是以前的陸地下沉。

冬至滿腹疑問,慢慢靠近,人像上的衣服在水中緩緩飄蕩,身邊則有小魚游來游去,如果不是氛圍過於陰森,倒是一處奇異的景觀,就連那些人像上的眼睛也都栩栩如……

不對!

那不是人像,那是活人!

他猛地往後退開,眼前又是忽然一暗。

自己已經回到身體裡了?

冬至使勁地睜眼,努力往前看,卻發現黑漆漆一片,什麼都沒有。

過了很久很久,眼前終於出現一盞燭火。

燭台細長落地,古樸雅致。

現在還會有誰用這種照明方式?

然後他看見了兩個人。

一個面對他,一個背對他。

面對他的中年男人穿著和服,正朝自己對面的人說著什麼。

另外一個人,從頭到腳,蒙著黑色斗篷,看不清是男是女。

冬至不由自主靠近。

中年男人是典型的日本人長相,八字鬍子,法令紋很深,讓人莫名熟悉,卻又一時想不出來。

他只好先去看那個斗篷人。

兩人應該是在對話,中年男人的嘴巴一張一合,他端詳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看出兩人在說什麼,從唇形來看,應該是日語。

他慢慢靠近斗篷人身後,對方打扮成這樣,更讓他有種好奇衝動,想要看看對方到底長什麼樣。

越來越近,斗篷連帽,帽子寬大得幾乎將整個腦袋都罩住,視線來到對方的正面。

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故。

斗篷驀地膨脹,像有狂風從裡面刮開,白色從斗篷中掠出,朝他迎面撲來!

迅若閃電中,他依稀辨認出那白色似乎是一隻骷髏手掌。

冬至心頭猛地一揪,像有人在下面扯住他,狠狠一拉!

眼前變得黑暗無比。

「醒了醒了!」

耳邊紛紛擾擾,聲音潮水般湧來,像是從寂靜無聲的世界歸來,饒是音量並不大,也足以讓他的耳膜嗡嗡作響。

冬至慢慢睜開眼。

顧美人和柳四他們的臉隨即映入視線。

「你怎麼樣?」

「沒事吧?」

冬至勉力搖搖頭,發覺自己坐在地上,他想要站起來,渾身卻虛脫無力,大汗淋漓,還是柳四他們一左一右把他攙起來扶到椅子上坐著。

鍾余一也被謝清檸叫來了,眾人關切地看著他。鍾余一給他把脈,臉色有點凝重:「你剛才請到了什麼?」

冬至喘著氣,說不出話。

鍾余一見狀,也不讓他們上課了,讓大家將冬至扶進裡面休息,又讓人煮了薑糖水,讓他喝下。

「沒什麼事,就是消耗太多精神和體力了。」

一杯薑糖水喝下,從喉嚨到胃霎時火辣辣起來,鍾余一又讓老闆下了碗麵給他,冬至餓得手都在發抖,不一會兒就把面吃得乾乾淨淨,連半點醬料都不剩,才慢慢恢復了一點力氣。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當時照你做的那樣,奉香念禱詞,然後就聽見耳邊有人在跟我說話。」

鍾余一:「說什麼了?」

「說……那個腔調很古怪。好像是,汝願視千里乎?」冬至苦思冥想,總算學了個七八成。「然後我就什麼也聽不見,只能看到一些畫面,很亂,有龍局在開會,一會兒又像在水裡……」

沒等他說完,鍾余一就道:「高明!你竟請到了他!」

冬至茫然:「那是誰?」

鍾余一:「傳說北宋年間,二怪於桃花山作亂,後為天妃收為門下二將,他們的名字分別是高明與高覺。」

冬至脫口而出:「千里眼和順風耳?!」

鍾余一點點頭。

冬至都快合不攏嘴巴了,他竟然請到了千里眼?!

鍾余一:「他們受正位供奉,也是正神之一,但一般很難遇到,你應該是,機緣巧合。」

說完他就笑了:「不過也很厲害,說明他們,看你順眼。」

一請就能請到正神,冬至也快要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那,我這算不算是過關了?」

鍾余一拍拍他的肩膀:「過關了,你休息吧,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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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好多啦,蟹蟹寶寶們的祝福和營養液 =3=

想不到會請光緒吧,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太后來啦應該都知道是什麼梗吧,光緒出了名的怕慈禧,所以冬至一喊他就嚇跑了~

《步天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