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我大惑,不解道:「去哪?什麼答案?」
冷欣月皺了皺眉說:「你真是個呆子,難道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些話全都白說了嗎?你一點都沒往心裡想過?」
我撓了撓頭,一臉苦相地望著她,不折不扣地一個傻子。
冷欣月苦笑一下,走進來一點,小聲說道:「真是服了你這個榆木疙瘩,剛才怎麼跟你說的來著?一種根深蒂固的慣性狀態要被打破,必須使用非常規的猛烈手段!怎麼,還沒明白,哎,跟你這樣的呆子說話真費勁,跟你說白了吧,你要想將商姐拽離佛界,和你雙宿雙飛共享人間春色,你必須對她的佛心進行猛然騷擾,也就是說,你必須那個什麼,那個什麼嘛!還不明白?哎,我這大姑娘今天豁出去了,你必須像我那天突然抱住你一樣去突然抱住商姐,如果反抗比較輕微,你就要乘勝追擊強行那個什麼一舉突破?怎麼著,終於明白了吧!呼,真是累死我了!」
冷欣月朝空氣中吐了一口氣,我則一瞬間滿臉泛紅,我也並不是象欣月以為的那樣木訥,其實在聽的過程中,我的心跳已經在逐漸加速了,只是當她那最後的驚人之語突破出來之後,我心頭的焦躁熱辣才昇華到了極點,並且在臉上一瞬間氾濫開來。
冷欣月看我臉紅脖子粗氣息紊亂的樣子,摀住嘴嘻嘻一笑道:「明白了吧,晚上給我拿出個男人的樣子,可惜的是,這等好戲我是看不到了,我就在遙遠的地方凝望並且想像吧!嘻!」
說完,她朝著已經快被溫熱融化了的我做了個鬼臉,轉身就要走。
我卻冷不丁拽住她的胳膊,一本正經地說:「欣月,你不能走!」
冷欣月回頭好奇地看我一眼,煞是不解。
我微微笑了笑:「難道你沒看出來商詩姐內心裡流露出來的孤寂嗎?商詩姐一個人在那深牢大獄裡孤獨地呆了十四天,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人多,是熱鬧,即便只是形式上的熱鬧,也聊勝於無,你沒看到剛才我們三個吃飯時一起打鬧的樣子很讓她開心嗎?」
冷欣月凝眉不語了,一會,她就有點犯難地說:「可是如果我留在這棟房子裡,你這個厚顏但不無恥的男人,能放得開嗎?我想,如果你感覺到天地之間只有你們兩個人的存在,你或許才能放得開手腳去突破!」
我臉上一陣燥紅,抬袖子抹了一下臉,讓冷欣月以為我在抹水花,略微平靜了一下心境,我才輕歎道:「哎,欣月,雖然先要謝謝你對我和商詩姐的大力支持,但是你的好意這些天恐怕是實現不了了!你沒看到商詩姐那樣一副形銷骨立、弱不禁風的虛脫樣嗎?她這樣虛弱,而且那種事還挺費體力的,我要是還去碰她,那我還叫男人嗎?啊!」
冷欣月先是一愣,進而眨了眨眼睛,摀住嘴巴彎腰壓抑著笑了一會,突然又直起腰來,用那雙烏黑的眼珠子晶晶亮地看著我,好久都不說話。
我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撓頭抓腮,不知所措。
冷欣月先促狹般地笑了笑,然後面容一凜,便肅聲說道:「多話不說了,李大醫生,我要正告你,我現在有兩種感受,第一,開心,為商姐終於可以重新擁有幸福而開心,第二,嫉妒,為商姐在人生中可以兩度碰到真男人而嫉妒。好的,我的話完了,同時我要向你宣告,我打算留下來了!」
然後,一溜煙地,她跑了出去,留下我呆立原地半天回不過味來。
我將廚房收拾乾淨,走出來的時候,發現商詩和冷欣月正在一邊唧唧喳喳地聊天,一邊看電視。
我走了過去,商詩抬頭對我微笑了一下,冷欣月則跳起來說:「怎麼著,剛才監督著你,幹活還挺老實的,我這才一離開,你就想逃工?不怕商姐一會讓你跪磋衣板?」
我看向商詩,她仍然是盈盈地笑著,沒有過多地反應。
我心裡有點茫然,面上則對著冷欣月齜牙咧嘴道:「你比萬惡的舊社會還要黑,現在可是陽光燦爛的新世界,革命的紅旗漫天飄,我們是社會主義的新勞工,流血流汗不流淚,你要把我們逼急了,我們捲起紅旗就敢上你家鬧革命!」
冷欣月和商詩都吃吃笑了開來,冷欣月還舉起粉拳做紙老虎狀,嘟著嘴說:「反啦,反啦,勞動人民要翻身做主人啦,皇親國戚們的吃喝拉撒沒人照顧啦,我們還能到哪裡吸血吃肉去,不行,不行,鎮壓,鎮壓!」
我嬉笑著坐到了沙發上,卻謹小慎微地離開商詩一段距離,冷欣月走到我旁邊,彎腰往我身上一擠,嬌喝道:「去,誰讓你坐我位置的!」
我便被擠到了商詩和欣月的中間,我能夠明白冷欣月的意思,但是我卻只能望著欣然端坐著的商詩苦笑,冷欣月隨時隨刻都想給我和商詩創造機會,但我和商詩之間的基調又豈能通過簡單的物理變化昇華成情調?
不知道那個醫生的電視劇是否演完了,這次她們倆在看的卻不是那一劇集了,具體是什麼,我坐在兩大美女中間,也無心去品味了,以至於我都看了好久了,還根本沒看出來哪個是男主人公,哪個是女主人公,就如同我現實生活中坐在這兩個女人中間,根本不知道我算不算這個屋裡的主人公一樣!
時間到了差不多的時刻,冷欣月先去洗澡去了,屋裡只剩下我和商詩的時候,空氣又陷入了沉靜。我側過臉去看她,看得很小心,她並沒有扭頭與我對望,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那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好像是想要抖掉那一串又一串的相思,而優美圓潤的眼角,則凝結著幽怨的光,我想,我的愛人,這個苦難深重的女人,她此時心裡一定也是不平靜的吧!如果她現在是光彩照人、身心皮實的,那我一定要用我全部的精神和肉體去給予她最貼切的撫慰。
第172章 波瀾不驚的別墅夜
我不敢打擾她,無論從語言,精神,還是軀體上,都不能,我必須用默默的關懷,深情的關注,實在的關切,讓我的愛人逐漸回到我們的生活中來。我很想問她有關她和潘天高結婚以後的一切生活,因為這些是冷欣月也無法提供給我的,很想問她別墅大房子裡的集體宿舍是怎麼回事,因為這感覺起來太不可思議,很想問她她怎麼就能想到要使用美沙酮作為暗殺工具,因為這實在令人費解,但是臨了我還是生生將這種想法壓抑在了舌尖,我知道,這些是不能問的,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過去的事情一點都不能觸及,而將來的事情卻又一點都觸摸不到,所以我眼前一片茫然,心裡一片淒然,只能傻傻地望著商詩,一籌莫展!
一會兒,冷欣月出浴歸來,商詩掉頭看了看我,我連忙說:「商詩姐,你先去洗吧,我習慣於臨睡前再洗!」
商詩也就不再堅持,點了點頭,默默站了起來,奔著冷欣月的方向去了,我從後邊愣愣地看著她的身影,竟然隱隱覺得她的身姿不再是以前那麼輕盈了,也許是源於她步伐的沉重,不知道我的感覺是不是真實,我總覺得瀰漫在商詩身上的主要基調還是沉鬱,即便冷欣月和我的歡聲笑語能夠讓她一時的歡快,但似乎根本無法觸動她心底深處蒙上的陰影。這樣的感覺讓我很是彷徨,心象被泡在鹽水裡邊一樣又苦又澀。
我正在暗自愣怔出神,然後我旁邊一陣香風襲人,一串麻辣的聲音便在我耳邊響起:「看那眼睛,狠不得挖出來放在商姐身上了,我看你也是熬不過今晚的,你又何必硬將我留在這裡呢?我看我還是走吧!當燈泡的滋味也不是那麼好受的!」
我無奈擰回頭,看向浴洗歸來的冷欣月,苦笑道:「你就別拿我開涮了,我有那麼沒出息嗎,我只是看到商詩姐的神情不太輕快,有點放心不下而已,難道你沒看出來嗎?」
冷欣月愣了愣道:「不輕快?怎麼會呢?商姐都沒事了,她應該開心才是啊?剛才她不是還蠻歡喜的麼?當然,她剛剛才從牢房裡放出來,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恢復,這點也能理解,你也就別太在意了!」
這個丫頭,可能是出於對商詩的愛護,想問題傾向於簡潔明快,哎,畢竟是女人啊!我本想將自己心裡的隱憂說出來,但轉念一想,今日的團圓喜慶局面可是用辛酸和血淚換來的,多麼來之不易,可不能再隨隨便便破壞了,於是我捶了捶自己的腦袋說:「也是,最近老愛胡思亂想,你也別太在意哦!」
冷欣月吃吃笑道:「就別給自己找借口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快憋出毛病來了,不過,因為你今天提醒了我,我現在反而要警告你了,你必須給我再憋幾天,等商姐完全復原了,你才能碰她,要是讓我知道商姐被你碰壞了,我跟你沒完,嘻!」
欣月笑得花枝亂顫,胸脯上的兩個大兔子也一跳一跳的,加之她剛剛洗浴歸來,臉上桃紅李白,肌膚水嫩潤澤的樣子,很是誘人,我不禁有點心猿意馬了,身體也開始有了反應,我趕緊低下頭去,生怕露出窘態,心裡直罵自己無恥,不過我也不得不承認,畢竟歲月不饒人,我的身體必須需要女人的澆灌了,向商詩的身體告白,真地是刻不容緩了!
好一會,商詩才從衛生間出來,我看著眼前那個沾雲帶霧的美人兒裊裊走來,恍惚間以為自己面前盛開了一朵潔白的水蓮花,商詩還是那麼美,那麼優雅,那麼嫻靜,雖然經歷了滄桑歲月和人世變故的雙重折難,但似乎一切都打壓不了她柔靜外表下那錚錚風骨,經過生命之源—水的一番洗禮,她被無形的災難染上的疲累和風霜,似乎逐漸地開始遁形而去。
我心裡感覺到了一份安然,情不自禁地站起,迎著她而去,會面的時候,我們倆有片刻的凝立,她淺淺地一笑,我則報以傻呵呵的涎笑。
我對她點點頭,便自然地繼續向前,走進了衛生間,在進衛生間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不像先前幾次接替商詩去洗澡那樣興奮了,其實人物、地點、環境一點都沒變,只不過是時間在無可挽回地流轉而已,時間真是個捉摸不透的東西,你還來不及對它做出應對,或者說你既然準備對它做出應對,那就在表明它已經給人物染上了滄桑,給地點賦上了印記,給環境注入了傷痕。
我撲倒在溫熱的浴缸裡,靜靜地感受著我的商詩姐,想著我的商詩姐,她的體息在我身上迴旋,她的微笑在我心頭蕩漾,我把頭埋在浴缸底,舉起手臂,旋開水龍頭,任由水浪逐漸漫溢過我的頭頂,我憋住氣不願意將腦袋抬離,我怕一抬起頭,一切就離我遠去!
等我洗完,坦然地穿上商詩給我備好的衣服出來的時候,兩個女人已經關掉了電視機,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我,客廳裡雖然寂靜無聲,但因了這兩個女人的存在,空氣中卻是一派祥和的氣息,當我走得近一點的時候,冷欣月突然站了起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說:「不行了,困了,得睡了,商姐,晚安!」
說完,都不容我們有什麼反應,她就直奔衛生間而去,商詩也已經站了起來,愕然地看了好半響,手才下意識地伸了出去,張嘴想要說什麼,頓了頓,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伸出一半的手也就縮了回來,臉上有片刻的靜默之後,立刻就恢復了柔靜,她略微動了動身子,便扭頭對我微微一笑,嘴裡卻是平靜地說:「李醫生,我也有點睏了,先回房睡了,你要是願意呆會就再呆會,也別太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
說完,她也扔下我不管了,臻首微垂,默默地向她的房間走去。
我不由得一愣,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說,按理說,我肯定也是要睡覺的了,而且要照她以往說話的習慣,她也應該是說「李醫生,時間不早了,早點睡覺吧!」,可今天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呢?難道僅僅是因為冷欣月擅做主張的突然之舉所蘊涵著的意味深長嚇著了她,讓她驚慌失措之下改變了語言習慣?
商詩已經悄無聲息地進了她的房間,看來她在慌神之中已經沒有能力去察覺新更換過的門窗了!
當門輕輕合上的時候,我的心一沉,一股無言的苦澀吞噬了我的心。
我本來就沒什麼想法,這下一切心思全無了。
或許冷欣月說得對,商詩那幽靜平淡的心湖裡輕輕泛起的漣漪已經在開始攪動她外在的言行了!
當然,也許一切都是因為另外一種未知的因素在起作用,畢竟,至今為止,商詩和潘天高在婚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還全然未知呢,商詩既然敢於為戀人捨身成仁,她的心態之剛強,或許不能拿常理進行推斷。不過,無論如何,我都得試一試,都到了人生的這個節骨眼上了,一念之差,可能就是終生的遺憾!
只是時機呢?但願它快點來到吧!
我走進自己房間睡覺的時候,心情平靜得像一汪深幽的湖水,主意打定了,行動有了程序,心態也就披上了睡衣,這些天實在太困頓了,我想著隔壁房間有一個叫商詩的女人在嫻靜地睡覺,我的睡意就爬滿了眉梢,一個側身,我就囫圇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轉出來,情形幾乎一如從前,兩個女人在沙發上恬靜地坐著,竊竊低語著,親密無間的樣子,那感覺很是溫馨。
聽到門響動的聲音,她們雙雙抬起頭來,冷欣月朝我眨眨眼睛,做個鬼臉,一副頗富意味的神情。而商詩則還是慣有的微笑,她朝我點點頭,柔聲說道:「李醫生早,你去洗漱一下,就過來吃早點吧!」
我恍然無依地「恩」了一聲,就低垂著頭進了洗漱間。
早飯後,我其實很不願意去上班,但由於昨天沒有告假,貿然不去也不行,我的想法是,今天上班的時候,就去向科主任請年假,我們當醫生的,雖然忙得團團轉,但一年還是有十幾天法定節假日之外的假期,我前一年形單影幾的也沒什麼好去處,所以並沒有休這個假,今年已經臨近年關,再不休也就作廢了,現在商詩還沒有完全從牢獄困縛的無形影響中擺脫出來,那種孤獨落寞之情和淒涼冷清之感還在她身上若隱若現地潛伏著,我剛好利用這段時間的年假好好陪陪她,給予她悉心照料,我想,只要我從語言、情感、生活等各個方面給予她無微不至、細水長流般的關懷,她差不多就可以從無形的牢獄中掙脫開來,然後我再覓得良機,像冷欣月所說的那樣猛然行動,一舉突破她頑固不化的心理防線,讓愛情的鮮花於一夜之間在這棟大別墅裡噴珠吐玉、粲然盛開,那生命原本的軌跡,或許就可以被我們踩在腳下了。如果可能的話,或許趁熱打鐵,還能與商詩喜結良緣,那麼等休完年假,再工作一個多星期,接下來會有幾天的春節假期,那我和商詩就可以在這棟屋子裡名正言順心安地共度新春佳節了!
我心裡在美美地想著,冷欣月和商詩已經將屋子收拾乾淨了,我不知道商詩會不會提出送我去上班,我心裡有這樣的期待,但是我又希望商詩能夠好好休養不要再去經受路途的奔波,不過商詩還沒有提出要送我上班,我不知道她是否有這樣的意思,我自然也無法張嘴表示關切,於是我就那樣矛盾重重地看著冷欣月和商詩向我走來。
還好,冷欣月替我破解了心理困境,她掉頭對商詩說:「商姐,你就在家好好休養吧,今天就由我來送李醫生吧!」
商詩身形頓了頓,一雙美目在我身上逡巡了片刻,抬手輕輕理了理鬢角的頭髮說:「其實我沒事,你們不要太擔心了,我可以去送李醫生的!」
我連忙表態說:「不行,商詩姐,你身子骨還這麼虛弱,不能再受風寒和顛簸,必須在家靜養,我是醫生,這次你得聽我的,等你恢復元氣了,你要怎樣都行!」
商詩嫵媚地笑笑說:「看你們都把我當三歲小孩,我哪有那麼不經事,好吧,免得你們說我不乖,那我就聽你們的,那欣月,就有勞你送送李醫生了!」
我想了想,轉身對冷欣月說:「公司必須每天都得有你在嗎?要不,你今天先別去公司了,就在家陪商詩姐吧!」
商詩連連擺手道:「李醫生,你放心,我真地不礙事的,公司這些天受了影響,正是需要重新整理的重要關頭,不能沒有欣月的!」
冷欣月也無奈地攤手道:「李醫生,如果你在經商方面有點天賦的話,咱們倒也可以輪流去公司坐莊,只是,嗨,打擊你的話我就不說了!」
我臉上一陣灰溜溜地難堪,心裡的苦澀自不待提,欣月說得沒錯,我空有一身為國為民的憂患,卻沒有任何抵抗豺狼虎豹的才能,讓我來拯救蒼生百姓,估計老百姓只能永遠倒懸在苦海煉獄的茫茫邊際了!
我無奈地點點頭,凝望一眼商詩,便低垂著腦袋,跟隨在冷欣月身後默默出了屋子,臨出門了,我又回頭望了一眼商詩,她凝立在客廳的中央,默然地目送著我們前行,我歎了口氣,輕輕地將門帶上,將她關切的目光切斷,我希望她可以心無旁騖地好好休息一天,直到我回來陪她,永遠!
冷欣月的車開出沒多久之後,突然歎了一口氣說:「你還真是老實,昨晚我不是已經給你製造機會了嗎?為什麼不行動?」
冷欣月的身形在車座上板得很正,有一種莊嚴的氣息,我能感覺得到她臉上的肅靜。她一向和我插科打諢,突然弄出這樣一副神情,確屬難得。
我輕輕歎了口氣,靜靜說道:「昨晚不是已經跟你解釋過了嗎?商詩姐那樣一副虛弱的樣子,我能忍心去碰她嗎?再說…」
我頓了頓,又不說了。
第173章 向科主任請年假陪護商詩
冷欣月急切問道:「再說什麼?」
我心裡一陣發苦,低頭想了想,便抬頭淒然道:「欣月啊,也許你的感覺是錯的,商詩姐只是想把我當作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或者一個可以寄托親情的弟弟,我這個人天生一副救苦救難的菩薩相,而商詩姐又篤信佛祖,所以她一見我便感覺親切,於是才願意和我有了這後續曲折波蕩的交往,而並不是像你所說的那樣她對我有了情愫,因為像我這樣一無所有的男人,我實在很難想像象商詩姐這麼完美的女人會喜歡上我!」
冷欣月驚呼一聲,顫著聲音道:「李醫生,你可千萬別這麼想,商姐後半生的幸福可全都寄托在你身上呢?你要敢不愛她,我跟你沒完!」
我被欣月弄得啼笑皆非,便無奈苦笑道:「欣月,現在不是我愛不愛商詩姐的問題,是商詩姐願不願意接受我的問題,跟你說吧,昨晚你突然主動跑到二樓去睡覺之後,商詩姐就像猛然發現了色狼一樣倉皇,匆匆忙忙跟我說了一句話就去她房間了,你說,她這像是心裡喜歡我的表現嗎?」
冷欣月回頭看我一眼,眉梢眼角全是肅穆,然後扭回頭靜靜地開了會車,才正聲道:「李醫生,說實話,雖然我和商姐已經是親密無間的姐妹,但是她的過往我其實和你一樣一點都不瞭解,因此她的心思到底是什麼樣的,我又如何能夠把握得住呢?我的感覺也只能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得到的一種判斷,至於這種判斷是不是真實,還必須靠你自己去驗證,你不會跟我說你連這種驗證的勇氣都沒有吧?我希望商姐幸福,同時我也希望你幸福!」
我愣了一愣,然後低頭沉思一會,便毅然抬頭道:「欣月,你放心,我會勇敢地去向商詩姐表白的,只不過我不能貿然行事,我需要等待時機,既能向商詩姐表達我的情意又不會對她造成太大驚擾的時機,如果結果表明商姐並不願意做我的愛人,那麼沒關係,我就做她的朋友或者親人,照樣守侯她過一輩子!」
說著說著,我自己聲音都有點哽咽了,而冷欣月也在此時突然回頭,那眼角淌下來的幾行淚水,在清冷的晨光中泛著溫暖的幽芒。
我不由一怔,無所適從。
冷欣月回過頭去抬手抹了抹眼淚,沉默地開了一小會之後,突然鎮靜地說:「李醫生,你別看我剛才嘻嘻哈哈好像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但是我要跟你說,雖然你擇機而行是對的,但是你也不要太死板了,一定要去等到什麼天衣無縫的良機,世事本無定數,而商姐能夠給你的時間或許已經不多了!」
我大驚失色道:「欣月,你指的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冷欣月在前邊輕輕地搖搖頭,淡淡地說:「你別以為我是傻瓜,如果像你所說,潘天高真地是商姐所殺,那我很難認為商姐從此就會平安無事,她這次放出來或許只是暫時的,只是警方還沒有找到她殺人的證據而已,不怕嚇著你,我現在還可以跟你說出我在經歷此事後的一種感受,從警方這次如此高強度地密切關注和清查公司帳目的情形來看,我覺得情況不僅僅是商姐殺人這麼簡單,我甚至模糊覺得幕後好像有一隻巨大的黑手在操控著整個事件,至於這只黑手是否真地存在,到底來自何方,會否將商姐置於災難的深淵?我至今還沒有任何概念,當然,或許一切只不過是我的猜疑而已!但是,總之一句話,行動要趁早,老天爺給予我們的生命不過幾十年,賜予我們的幸福時長就更是稍縱即逝了,李醫生,你是個聰明人,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在聽的過程中,我的心已經在波濤起伏,聽完冷欣月的話後,我基本上是駭然失色了,我本想張嘴追問「什麼?有一隻巨大的黑手?能具體說說是什麼麼?」,但一想起人家欣月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她也只是模糊感覺而已,而且還點明了我是個聰明人,我要再問這麼弱智的問題,那我就不是聰明人了!
我無奈搖頭,心裡悲歎無聲,但願,這只所謂的巨大黑手就像野狗放出的臭狗屁,一陣清風便已將它吹散,只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殘餘臭氣波及到冷欣月之後也瞬間消散無形。
我苦難深重的商詩可不能再受什麼變故了,又或者說,我這顆已經被摧殘得死去活來的心可不能再受什麼變故了!
所以我對冷欣月平靜地說:「欣月,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可以向你宣誓,從此以後,我所有的生命都是為了商詩姐的幸福而存在,我的每一次心跳,都是為了保護她的生命,我的每一次呼吸,都是要想著怎麼給她創造幸福!」
冷欣月又扭頭看了我一眼,滿臉全是閃耀的淚光,那淚光上跳動的欣慰和感動,也令我十分欣慰,格外感動!
一路再無語言,我們兩個小心翼翼地保持著這種狀態,因為這種狀態是沉寂空氣中一種來之不易的芬芳,我們生怕誰的一個動靜,就會觸動深層空氣中沉沉籠罩著的那層憂淡,即刻形成傾瀉之勢,使我們無法翻身。
回到病房以後,我的心思並沒有完全放在救治病人身上,我例行公事般地巡邏了一圈病人之後,便回到辦公室,拿出一張白紙,寫寫劃劃地替我和孫代表之間的孽債算了一筆帳,我打算今天就和他進行清算,最後再用他一批器械和藥品之後,徹底割除心中的這個頑疾,從此一身輕鬆地回到商詩身邊。計算的結果表明,經過這些天和心靈的垂死較量,我已經忍著劇痛基本上完成了使命,今天再咬牙堅持一天,那個孫代表就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從我身邊滾開了!
所以我給孫代表打電話的時候是這麼說的:「孫兄弟,從明天開始我要回太平間陪那些屍體一起閉關自守了,所以今天將是在人間陪你的最後一天,以後你在人間可能就碰不到我了,如果實在想我,就到太平間來找我吧,不願意去太平間也沒關係,憑咱們的緣分,就下輩子天上人間再見吧!但願我們的友誼比天長比地久!」
孫代表在那頭愣了好半響後才打著哈哈說:「哈,李老弟說話真有意思,今天是怎麼啦?怎麼突然又是人間又是太平間的?對了,是不是想逛天上人間了,哎呦,該死,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兄弟上次還沒爽過呢!這麼著吧,咱也別下輩子了,聽起來怪糝人的,就今晚天上人間見吧!」
我心裡一聲苦笑,嘴裡則冷哼一聲道:「孫兄弟,我剛才可不是在開玩笑,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那太平間裡的屍體們因為治病傾家蕩產,最後連給自己收屍的錢都沒有了,就那麼孤獨淒清地挺屍在太平間裡,實在太冷落孤寂了,我這心裡很是難安啊,所以我必須去陪陪他們,就算是接受良心的撫慰吧,因此很抱歉,我自然就沒法在人間陪你了,雖然這人間也很冷很淒悲,但是,我分身乏術啊,已經陪了你這麼久,你應該能感覺到我對你的情意了,現在我必須去陪他們了,還請兄弟諒解!」
孫代表是個聰明人,又如何理解不了我話裡的意思呢?只是我嘴裡又是屍體又是太平間的,而且還連譏帶諷的,確實聽起來會讓他覺得冷。所以他應該是在那邊不寒而慄了好一會,然後他的聲音才顫巍巍地傳來:「哈,李…李老弟,說話就是有水準,你…你孫哥服了,沒關係,以咱…咱那山高水長的交情,就算天涯海角天各一方,那一跺腳照樣是手足相連的兄弟,別說老弟還只是去那個什麼太…太平間了,嘿!」
完了,他還不尷不尬地笑了一下,我能感覺到他來自心底深處的虛弱和驚悸。
我無奈搖頭,輕歎一聲,便坦然說道:「還是上次老樣子差人給我送一批過來,孫兄弟,我會永遠記得你的恩情的!」
說完,不容孫代表有任何反應,我果斷地掛了電話。停駐原地,黯然神傷了好一會,才甩了甩麻木的身體,將凝結在一起的心神晃動開來,邁步去向了病房。
中午覓得一點休息時間,我把情況跟胡醫生說了,胡醫生感動得眼淚汪汪,讓我安心回家鼎立支持他的弟媳休養,為了報答我幫助他弟媳的恩情,他這段時間就不打算休息了,要不捨晝夜地工作,將我主管的病人全部拿下。我聽著胡醫生熱情的語言,感受著他輕拍我肩膀的手上傳來的關切,感動得差點流下眼淚。
然後我敲開科主任的辦公室向他說明了來意。我的決定太突然了,科主任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怔了半天。
我無奈之下只好補充道:「主任,實在抱歉,不是我自己非得休這個年假不可,而是沒有辦法,我的女朋友剛剛從看守所裡無罪釋放出來,她遭受了此番身心折磨,虛弱得像根被烘乾了的木頭,神思恍惚、舉步維艱,沒有人在旁邊照顧她根本不行,所以我才有這麼突然的決定,還請主任理解我的苦衷!」
科主任陷入了沉靜,面上顯得也很冷清,我看不透他的意思,心裡有點忐忑起來,很是恍然。
好一會兒,科主任才終於長長歎了一口氣,卻平平淡淡地說:「小李,自己的路還得你自己走,休假也是你的權利,只要不耽誤工作,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不過,在你休假之前,我還是得給你說一句,作為一個男人,還是事業為重,做出任何一個決定之前,都需要審時度勢,這樣的話,我以前也跟你說過好幾遍了,今天就說最後一遍吧!」
我心神沉鬱之下有點不太想去理解科主任的話外之音,所以我想也不想就回答說:「主任放心,我已經跟胡大夫說好了,他答應替我主管我的病人,他的臨床經驗豐富、技術過硬,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太平間美麗女屍/女屍奇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