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叮叮噹噹當咚……」忽然,憑空響起一陣音樂,在這寂靜的夜裡,震耳欲聾!
  方勤嚇得差點兒踩空了,一定神兒,呵,是手機在兜裡響,接通,就聽到蔡東晨在那邊說:「……小勤,在做什麼?」
  「在上樓梯,你別急,我一會兒就上去了!」「我別急?你一會兒就上哪兒了?」
  「咦,不是你讓我上樓頂陽台的嗎?」
  「誰又在和你開玩笑啊,沒有,你現在過來,我在你畫室門口!」那邊傳來蔡東晨的笑聲。
  「你在我畫室門口?搞什麼啊!」方勤不滿地收住了腳,轉身一路跑回去,這傢伙,又在變著花樣逗她玩!
  她不知道,蔡東晨的這個電話打得有多麼及時。
  望著方勤遠去的背影,那個藏在暗處的人懊惱地跺了一下腳,恨恨地咒罵了兩聲,又回頭望了望樓頂陽台那裡,突然就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慌慌張張地離開了那裡……
  方勤來到畫室,果然看見蔡東晨等在那裡!
  方勤就嗔怪他:「沒事盡想損招捉弄我,害我跑到階梯教室那兒又屁顛顛地跑回來!那裡很可怕啊,太安靜了!」「我害你跑去階梯教室那裡?我沒有啊!」蔡東晨覺得她說話沒頭沒腦。
  「還裝!你看!」方勤想出拿那束玫瑰和那張字條給蔡東晨,可是,只有那束玫瑰還在,那字條兒卻不見了!哪兒去了呢?明明走的時候還放在桌上的!方勤充滿了疑惑,她找了半天,那字條兒就像長了翅膀飛了一樣。
  「你找什麼?誰送的玫瑰花!」蔡東晨問。
  「啊!不是你送的玫瑰花嗎?」方勤聽了大吃一驚,立刻僵直了身子,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我今天當然沒有送!」蔡東晨緊張地看著她,以為她又神志不清。
  「天啊,明明是你送的,還寫了一張小紙條讓我去旋轉樓梯那裡和你一起看星星!」方勤說得清清楚楚,不像是開玩笑或神志不清。
  蔡東晨目瞪口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像真不是他送的!誰跟她開這麼大的玩笑?方勤想了想,立刻拿起手機打電話給蕭傑,結果,蕭傑說,他也沒有送花給她!真是莫名其妙!是誰這麼無聊?方勤氣憤地把那束花從窗子狠狠地扔了下去!
  今天的事一件比一件邪乎,到底是怎麼了?先是蔡東晨嚇她一跳,接著就收到這來路不明的玫瑰花!方勤的好心情被這兩件事擾得煩透了!她拿起畫筆,對著那張已經畫得差不多的白描亂抹一氣,覺得解氣多了,轉頭看見蔡東晨在那裡若有所思的樣子,她問:「想什麼啊?真是的,不知道是你腦子不好,還是我腦子不好,怎麼今天的事這麼讓人心煩!」「小勤,以後記著,有什麼事先打電話給我,紙條什麼的,不要看了就去做!」蔡東晨想起劉大姐對他說的那些話了,他回去後想了很多,剛才這件事讓他覺得,有人在搗鬼!
  這個人想幹什麼?約方勤去樓頂陽台做什麼?
  一種不祥的預感讓蔡東晨心神不定,看著方勤純淨的眸子,他長歎了一口氣,把她攬在懷裡,說:「不要再生氣了,白天的事,我都向你道過歉了,這件事,不要在意,可能是誰和我們開玩笑,不過,你要小心些才好。」「嗯……」方勤應了一聲,從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她怎麼總是適應不了他的懷抱,感覺總是怪怪的!她極不自然地笑笑,一閃眼,看見門縫裡有一雙眼睛!她呀地驚叫了一聲,蔡東晨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屋裡的燈光從門縫裡投射出去,什麼也沒有啊!
  方勤回過神兒來,聲音顫抖地說:「我剛才看到有一雙眼睛在外面!」蔡東晨一腳踹開門,門外空空如也,連個人影兒也沒有,他轉過身來,把門關死了,說:「小勤,你不用害怕,我在這裡,你畫吧,我陪你。」方勤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看來是自己看花眼了!真是的!她感激地向蔡東晨笑了笑,拿起筆來,重新換了一張紙,認真地畫起來……

正文 十五、含恨九泉
  然而,就在她拿起第四個包子要往嘴裡送時,張陽突然發現,她的胳膊不由自主地顫,腿也跟著顫,不是顫,是痙攣!
  陳思雨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她死了!她死了……」安雅驚慌地反覆尖聲喊著這三個字,瘋狂地用被單擦她的手指……
  張陽拍了安雅一下,說:「膽小鬼,胡說什麼!」就愣頭愣腦地爬上了陳思雨的床!
  張陽沖陳思雨叫:「陳思雨!你裝神弄鬼到底要幹什麼!起來!」說著,猛地把陳思雨的被子掀開了——血淋淋的床鋪上,陳思雨雙眼圓睜,眼白上翻,嘴張得大大的,舌頭伸得老長,臉色灰白,身體僵直!
  張陽僵在那裡,汗毛倒豎,就在她愣怔間,忽然,陳思雨僵硬地直起了身子,兩隻胳膊如彈簧彈起般刷地伸直,兩隻纖長瘦削的手驟然彎曲成爪,猛然扣住了她的咽喉!她沒來得及叫一聲,就被掐得臉色青紫,兩眼凸脹,四肢痙攣。
  「啊——」聽見安雅發出歇斯底里一聲驚叫,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其他的人鬼哭狼嚎地四處逃竄,如世界末日來臨般的恐慌驚駭,不能自控!
  沒有人幫助她!
  張陽被陳思雨掐得四肢痙攣,頭昏眼花,眼角的餘光裡,她看到方勤就站在門那邊,但方勤睜著眼睛直直地看向她這邊,卻一動不動,就像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表演……
  張陽想呼救,可是她發不出聲音,脖子讓陳思雨掐得透不過氣來,又痛又悶,她使勁兒地又蹬又抓,卻越來越絕望……
  有人把她從床上扔到了堅硬的地板上!接著,張陽的臉被一個老殭屍狠狠地扇了幾巴掌,她努力睜眼睛才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縫——那個老殭屍蒼老的臉正湊在她眼前,翕合著很薄的、皺巴巴的嘴唇說:「也是個短命鬼……」原來,那時,她就已經是個鬼了……接著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張陽飄啊飄啊,混混沌沌地來到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她好像是躺著的,又好像在不停地旋轉,眼睛感受到一點點微弱的光線,她努力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裡!
  張陽坐起來,茫然四顧。
  只見一個個平台上,一具具屍體都直挺挺地躺著,全都蓋著白布,那麼白的布,晃得人眼睛疼,它們鬆鬆垮垮地蓋在那些人的身上。
  死了這麼多人……
  突然,一具屍體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另一具屍體慢慢地伸出手掀開了臉上的白布,那是一張什麼樣的臉!一半是人臉,一半用石膏捏造,慘白慘白的,他一低頭,眼珠就骨碌碌地從眼眶裡滾了下來!他恨恨地罵了一句什麼,伸手就摸他的眼珠子,床上沒摸著,他就下地找,一具具摸了過來,摸到了前一具歎氣的屍體那裡,他就詭笑起來,摸索著那具屍體的臉,伸出他那白骨森森血肉模糊的手摳那人的眼珠子!
  那個屍體很生氣,「嗖」地彈起來,跳下地和石膏臉對打起來!
  兩個殭屍打得不亦樂乎。
  其餘的殭屍一具具從平台上坐了起來,機械地轉過臉來往這邊看,一個個臉上都露出無比詭異的表情,那表情是僵硬的,卻又帶著明顯的興奮,接著,他們就坐的坐、爬的爬、跳的跳、打的打……嘴裡嘰嘰咕咕地發出可怕的聲音……
  張陽覺得很害怕,就跳下床來,沒命地跑,可是,跑來跑去,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殭屍,它們都在嘲笑她,突然,有個殭屍向她追過來,她怎麼跑也甩不掉,她累得半死不活,趴在地上喘粗氣,那個殭屍就跳到她身邊,對著她靜靜地看了半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她舉了起來!
  張陽忽地一下就被拋上了高高的雲端,然後,她就急速地落下來,聽到那個殭屍在狂笑:「這裡還有個沒死的,不過馬上就要死了……」張陽從高高的雲端急速落下來、落下來……下面的人群黑壓壓一片,有同學、老師,還有她的家人,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把尖刀,刀尖朝上、虎視眈眈地等著她落下來……
  喘、喘……
  張陽急促地喘著氣從噩夢裡掙扎著醒過來。
  這個噩夢總是驅之不散,常常讓她寢食難安,偏偏每個細節都十分逼真,她已經分不清夢裡夢外。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這個黑洞洞的階梯教室拐角大樓,一到晚上,就是她一個人的了,她藏在高高的二十一層樓的儲藏室裡,躺在一堆舊報紙裡睡覺,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她可以從窗戶那裡爬到樓頂陽台那裡!
《藝校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