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我眼中肯定是閃過了一絲驚訝,那老闆對我的反應相當滿意,把頭縮回頭,抽了口煙,轉身走到寇真對面,拽開座位上的男人,道:「我來玩兩手!」
男人忙不迭的讓開座位,我有些迷茫,老闆已經知道我跟寇真的佈置,竟然輕易從我身前走開了,就算他是個死人,難道還能阻擋寇真的運勢?我朝牌桌上看去,寇真旁邊已經有了六張黃紙,哥們為了給寇真助運,都沒時間仔細去看黃紙上面到底畫的是什麼。
牌局還沒開始,我急忙朝麻將桌上掃了兩眼,看清楚了黃紙上面的符號,哥們就又懵了,黃紙的質地有些怪異,不是普通的黃紙,顏色較深,尺寸跟普通黃符差不多大小,卻比黃符要寬,更像是古代的銀票,很有點古香古色的味道。
最吸引我的還是上面的符號,黃紙底色印著一個頭戴冠冕的王者,鮮紅的符號畫的一氣呵成,看上去功力深厚,絕不是一般人能畫出來的,中間那個紅色的字符,一般人可能看不出來,我跟張青山學了那麼久,看得出怪異的符號其實是一個字,拘押的拘!
我盯著那個拘字看了看,腦袋有點昏沉,拘字像是有勾魂攝魄的力量,讓人下意識就想離遠點,那不是普通的黃符,應該是地府的拘票吧?我看的一驚,雖然哥們沒見過地府拘魂的拘票,可這種顏色,質地,雲纂的字跡,能夠奪人壽命,攝人心魄,除了地府的拘票,還能是什麼?
老闆跟地府有關係……念頭一生出,我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地府啊,那是何等強大的存在,管理人間的生死命運,雖說仙俠小說裡地府都是打醬油的存在,現實卻是,甭管仙凡,只要會死,都歸人家管。
我從不懷疑地府的存在,不是因為哥們走過黃泉路,那段路實在是沒啥稀奇的,不懷疑是因為張青山跟我說過,修道之人,修行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出幽入冥,到地府去旅遊,那時候哥們小,好奇心強烈,就問張青山去沒去過地府旅遊?
張青山嘿嘿笑著對我說,他不僅去過,還在地府幹了件大事……至於什麼大事,他不說,但我卻十分相信他說的話,相信這個世界上的確是有地府的存在。
第九十章查無此人
鈴鐺這樣的活到八十九跟八十七真心沒啥區別,可要是招惹到了地府,我估計活到二十七都困難,還是少惹麻煩的好,沒等開口勸寇真,鈴鐺走到我身邊,輕聲道:「拘票是假的。」
我頓時就懵了,鈴鐺咋知道我在想啥呢?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那張圓圓的臉……鈴鐺得意道:「你一直盯著拘票,臉色都變了,是不是把拘票當真的了?」
都說女人心細,這麼胖的女人心也細?真個奇怪的物種……我冷靜了下,拘票要是假的,那就不是地府官方行為,我顧忌就會小很多,而且老闆親自上桌之後,兩個男人有意的站到了門邊,現在想走怕也是沒有那麼容易。
老闆坐到寇真對面,我急忙收斂心神輕聲念誦咒語,朝著寇真緩緩吐氣,這套動作哥們已經很熟練了,效果只會比之前更好,但老闆往寇真對面一坐,身上突然死氣蔓延,愣是把我聚過來朝寇真推過去的氣運給生生擋住。
氣運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絕對真實存在,古人有「五運六氣」之說,五運即金、木、水、火、土五行,六氣指風、寒、熱、暑、燥、火。所以才會有風水一說,風水其實就是趨吉避凶,增加氣運。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如坎宅屬水,或者水命的人,穿衣服宜用天藍色、湖水色調。坤艮屬土或者土命的人。皆宜咖啡色或米黃色等等,全依據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的五行生剋作決定。當然,生剋制化,得全盤設計為尚,最穩當的,求取中和色彩,與五行合一,乃最理想不過。這些都能增運。
賭場是驗證氣運最好的場所,賭博中的運氣與預知能力是非常奇特的東西,打牌的時候,贏錢了,就說運氣好,輸了就認為是運氣差,算牌的時候算準了就說是碰巧,算錯了就說運氣影響自己的判斷能力,因為這世界上的確存在著運氣。
其實不光在賭博中,在任何的事物中運氣都是一個很特別的因素,甚至很多時候是主導因素。深陷過賭博的人都知道運氣是個很微妙的東西。一個人可以上半夜大殺四方,也可以下半夜屁滾尿流,這都是運氣在做怪。
高深的增運,就得佈局,比如麻將館裡的佈置就相當精妙,不是陰陽術數的行家根本看不出來,而我和寇真增運被擋之後,寇真就不如先前那麼順利了,砌好牌之後,打的相當艱難,不像之前鴻運當頭,大殺四方,反而步步為營,半天了誰也沒糊。
整個麻將館的氣氛也變得凝固起來,我和寇真鈴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哥們只能繼續念誦咒語,朝著寇真緩緩吐氣,全部心神都用上了,卻基本上沒有作用,老闆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死若有若無,卻把所有的氣運都給擋住,使得屋子裡變成了一個死局。
整個屋子的氣運都在哥們一身,不能動,還要推送到寇真身上,那種疲累就別提了,沒過多久我額頭開始冒汗,卻又無法衝破老闆身上的死氣,就在我變得越來越焦躁之際,鈴鐺對我小聲道:「偉哥,那老闆是個死人!」
「你怎麼知道的?」我小聲問道。鈴鐺拿出她那面銅鏡,對我比劃了一下,我朝鏡子裡面一看,鏡面什麼都沒有,一團漆黑,這就太奇怪了,要知道屋子裡是亮著燈的,銅鏡面向的是我,裡面應該有我的影像才對,可這面銅鏡裡面就是什麼都沒有。
鈴鐺小聲對我道:「我用祖傳的銅鏡照了下老闆,念誦咒語催動,想查清楚老闆的來歷,根本沒有老闆這個人,活人裡面沒有,死人裡面也沒有。」
圓光術乃上乘法術,大家小時候都看過白蛇傳。法海就善用此術,他將罄放平後,用手在罄上輕輕一拂,白蛇的一切活動都在其中,雖然這是一則神話故事,但有些神話故事中神奇的事,其實人世間確實是有的。
圓光術就是一種真實存在的仙術,而且,真正的圓光術應用範圍很廣,不但能查看像白蛇傳中的邪靈附體,而且還能查人走失信息,還能看你的前世,能看神仙的容貌,能查被盜,能勘查陽宅風水,陰宅風水,年輕人可以看將來的對象,還可以驅除不良的信息,驅除邪師魔咒干擾等等妙用,而且應用更加方便,不需要任何的道具法師只要將手伸出來。
客人就可以在法師的手上看見所反映事物的圖像,比如你如果查人走失,那麼走失之人就會顯像於法師的手掌中,演示其走失的經過,有幾人同行,是乘車還是步行,乘什麼車都經過了那些地方等等、像放電影一樣,讓當事人親眼看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一目瞭然……
鈴鐺雖然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不能手掌顯示,但她手中的銅鏡是件法器,又離老闆這麼近,施法查一下他的來龍去脈問題不大,離的這麼近,鏡子都顯現不出來老闆任何景象……我就真心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東西了。
只有成仙得道紙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圓光術才查不到,我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去看那老闆,一身死氣,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神仙,何況神仙還用得著贏凡人的命數?可要不是神仙,那這老闆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鈴鐺,圓光術一點也查不出老闆的來歷?」
鈴鐺點點頭對我晃了下手裡的銅鏡,嘴裡面輕輕念誦咒語,鏡面上還是什麼也沒有,一片漆黑,鈴鐺擋在我前面,別人看不到我倆再幹什麼,就在我驚訝的想問鈴鐺還沒有沒有別的辦法,老闆推牌,笑道:「糊了!」
我探頭去看,寇真額頭上直冒冷汗,顯然承受的壓力不小,這小子盯著牌面看了半天,突然推牌道:「老闆好手段,不過你們三個是一夥的,玩起來太不公平,不如咱倆痛快點,也別打麻將這麼費勁了,乾脆扔骰子,誰的點大,誰贏,怎麼樣?」
老闆嘿嘿一笑,並不反駁其他兩個人是他的牌架子,對寇真道:「都說客隨主便,我這不一樣,是主隨客便,就這麼說定了,不過,你是不是先把這一局輸了的先給我?」
寇真無奈,只能是把剛贏來的六張黃紙給了老闆一張,老闆接過黃紙,一揮手,跟他和寇真打麻將的那兩個牌架子站起來把桌子上的麻將收拾了,就剩下個桌布,還有一個骰子。
寇真的建議讓我和鈴鐺目瞪口呆,我不知道寇真這小子是咋想的,人家擺明了是局,老闆連來歷都顯現不出來,打麻將起碼能拖延時間,要是玩骰子,那也太快了,一扔定輸贏,那還有時間想辦法?寇真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和鈴鐺根本來不及阻止,寇真一把抓過骰子,盯著老闆,橫跨了一步,踩到屋子中的乾位上,道:「我先來!」
手中骰子往空中一扔,哥們的一顆心頓時就提留起來了,盯著空中亂轉的骰子眼睛都不敢眨,骰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寇真嘴裡嘟嘟囔囔念誦咒語,骰子掉落到桌子上後,漸漸轉動的速度慢了下來,眼見著就要轉到一上,寇真突然高喊了聲:「氣勢如虹!」
骰子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道輕輕推了下,輕輕一翻,就要跳到六點那一面,基本上是穩贏的了,我看的不由得精神一振,寇真還是有兩下子的。
老闆嘿嘿一笑,盯著那篩子哼了聲,本來都翻轉到六點上面,馬上就要穩住的骰子,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了,猛地一翻轉,穩穩當當的又變成了一點,再也不動。
寇真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我的臉色也變了,因為我壓根就沒感覺到屋子裡有什麼東西,除了幾個活人外,感覺不到任何陰沉的氣息,如果老闆是驅鬼翻轉骰子,不可能一點陰氣都沒有。
老闆是怎麼做到的?我驚訝的去看鈴鐺,發現她也很驚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鏡子,我突然覺得有不對了,老闆是個行家,不會看不出我和寇真的佈置,不會看不出鈴鐺手裡的鏡子是法器,但他什麼都不做,也不阻止,甚至沒有反應,他那來的自信?
我剛想到這,老闆抄過骰子,輕輕往上一扔,寇真眼珠子都快瞪圓了看著骰子落下,左腳朝著左邊踩了一步,嘴裡輕聲念叨,老闆只是笑吟吟的看著,篩子從掉落到桌子上面,根本沒有旋轉,像是突然被人用手給摁住了,直直落下來,穩穩當當的顯示了個六點。
第九十一章衝突
咱們國家是個產術的國家,道術,權術,心術,法術,武術,魯班術,養鬼術,房中,茅山術……什麼都有術,賭術當然也是其中一種,自古以來各種各樣的賭術層出不窮,其中最厲害的是一種叫六和賭術的,學會此種賭術,不僅和人賭無往而不利,還可以和鬼賭,神賭,甚至還可以與天賭,與地賭。
麻將館裡的運勢,被我和寇真攪合的亂七八糟,老闆顯然不是因為運勢贏的寇真,我也感覺不到任何陰邪氣息或是有什麼東西暗中幫助他,可骰子被扔出後,卻以如此霸道的氣勢贏的乾淨利落,除了賭術,我想不出來其它別的什麼了。
賭術如此高強,圓光術查不出蹤跡,老闆顯得越來越神秘,寇真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這小子的光棍勁也上來了,高喊了聲:「再來!」
還來?贏回來鈴鐺的六年命就剩下三年了,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我們這邊,加上詭異難測的老闆,是個必輸的局面,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離開,回去大家在想想辦法。明知必輸還要賭,那不是英雄,那是傻子,我急忙大喊一聲:「寇真,今天就玩到這了,老闆賭術高超,咱們不是對手,回去研究研究明天再來。」
我朝鈴鐺使了個眼色,去拽寇真,先離開麻將館再說,我剛拽住寇真,兩個漢子橫身把門給堵住了,老闆嘿嘿笑道:「我這還真沒什麼規矩,你們擺陣增運也罷,用圓光術看牌也行,我都不管,不過,有一個規矩你們不知道,那就是不盡興是不行的,我老頭子的興致剛上來,你們就要走?」
幾句話說的陰測測的,威脅的意味太濃了,我想翻臉,卻有顧忌,頗有點騎虎難下,我無奈對老闆道:「老闆,沒必要把梁子結深了吧?你也能看出來我們三個不是普通人,不是街頭巷尾的混混來搗亂,來你這是想贏回我朋友的幾年命數而已,用不用非得結仇啊?」
哥們話裡軟中帶硬,告訴老闆我們不是好欺負的,來也不是拆台的,就是想贏回鈴鐺那八年命數,按理說,只要稍微懂點人事的,誰也不願意因為這點事鬧大了,可那老闆就是個不懂事的,手裡拿著骰子悠然道:「我這裡不是普通的麻將館,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我倆對話的功夫,門口其中一個漢子去拉卷閘門,門要是被拉上,我們三個恐怕就走不了啦,老闆非要把我們留下,其中的貓膩就多了,老闆活到這個年紀,我就不信他不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可他還是要留下我們三個,必然是心有忌憚,他做局贏活人命數的事不敢出任何紕漏,只能是留下我們三個。
我們三個真要傻乎乎的陪著他玩到天亮,絕逼是凶多吉少,到了這一步了,只能是動手了,哥們也沒猶豫,猛地朝拉卷閘門的壯漢撞了過去,同時大聲喊道:「衝出去!」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