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


「這地方不能呆了,慕容春,你要是再不出手,咱倆都得死在這!」
此時退回去還有一條活路,留在這裡只能是死路一條,人面蛹能發射腐蝕性極強的液體,連鋼刀都抵擋不住腐蝕,要是沾到身上,簡直不可想像,也只有離開這倒霉的地方才有生機。
我腦門都急出汗了,乾脆右手拽出張黃符,實在不行就只能拚命了,慕容春不動,哥們不能扔下她,我扭頭看了眼慕容春,發現她也在看著我,臉色很古怪,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拽到她嘴邊,使勁朝著我食指咬了一口,哎呦,臥槽!這是怎麼個意思,慕容春也成殭屍了?
慕容春咬破我食指,用她寫滿了我八字的黃紙在出血的手指上使勁蹭了蹭,口中念誦咒語:「酆都護魂,黑天長存。酆都猛將,疾速通靈。奉太上敕,不敢不來。風雷暗捉,急縛附身。急急如律令。」
咒叫風雷暗抓符咒,確切來說是召喚鬼差抓惡鬼的咒語,慕容春念出這麼個咒語,是什麼意思?我似乎有點懂了,慕容春唸咒語一點也不比我慢,在惡鬼離我們還有幾步距離的瞬間,猛地把手中的黃紙甩了出去。
黃紙跟符菉一般大小,其實就是畫黃符的符紙,慕容春用了暗勁,加上咒語,黃符飄到對面左側,滴溜溜在空中旋轉,卻不飄下來,黃紙飄動驚動了人面蛹,回頭看向黃紙,一起撲了上去,接下來的一幕很是壯觀,幾十具屍體,擁擠到黃紙下面,黃紙飄蕩在半空中,所有的屍體一起蹦高高的去抓黃紙,此起彼伏……哥們也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些屍體反應那麼遲鈍,人面蛹以人的血肉為食,我和慕容春雖然受傷,傷口卻是都處理過了的,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對人面蛹的吸引有限,所以才沒有著急撲上來,可黃紙上的血腥味就太新鮮也太濃了,人面蛹受不了誘惑,放棄了我和慕容春,想要抓住黃紙。
想明白這點,我急忙把被慕容春咬傷的手指頭塞進了嘴裡,千萬不能流出血跡來,有了血腥味,人面蛹操縱著屍體還得奔我倆而來?哥們的動作或許有些滑稽,慕容春噗呲笑了聲,對我道:「你手指頭上有我的口水,你就不嫌髒!」
我楞了下,隨即想起手指頭的確是被慕容春咬的,頓時覺得很尷尬,朝慕容春笑笑,慕容春的臉卻有些紅了,低垂下頭,從藥箱裡又拿出兩張黃紙,沾了硃砂,在兩張黃紙上寫了我的八字,哥們好奇看著,還是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慕容春在黃紙上寫完我的生辰八字,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勁一拽,還是那隻手,拽出來像是要解恨一樣的又在我手指頭上狠咬了下,塗抹在黃紙上,哥們都看傻了,這算是變相接吻嗎?
就不能換個手咬?何況咬的也是真疼啊,哥們強忍住沒甩手,慕容春卻又把我的手遞給我,輕聲道:「你接著含吧。」
哥們都哭笑不得了,這是個什麼心理?我不懂,女人的心思也太特媽難猜了,但我終於知道了一件事,慕容春對我是真有好感,她問我的你喜歡不喜歡我,絕不是一句玩笑話,雖然哥們沒談過戀愛,但也知道,在喜歡你的人眼裡,你怎麼樣她都不嫌棄,怎樣都是好的,就算是一個月不洗澡,已經臭了,喜歡你的人都會覺得你身上的臭氣是男人味。
要是不喜歡你,縱然你天天乾乾淨淨,在她眼裡,你就是娘們氣,人的心思就是這麼奇妙,奇妙到哥們都有些手足無措了,慕容春卻不在理我,低頭忙著她的,從藥箱裡拽住一團細線,綁住了一張黃紙,剩下的那張黃紙卻拿在手中。
兩張黃紙上的血跡,血腥味肯定是大過一張黃紙上的,已經有怪屍轉過身來,朝著我們邁步,我不知道慕容春要幹什麼,急忙把手指頭含在了嘴裡,害怕手指頭流血,散發更大的血腥味,可我含著被慕容春咬了兩口的手指頭,感覺咋就那麼怪呢?
我扭頭去看慕容春,慕容春又變回了沉淵如水的模樣,對我的目光視而不見,哥們暗自歎息,如此詭異的環境下,面對幾十個被人面蛹控制的屍體,氣氛不是應該緊張的驚心動魄嗎?咋還有點尷尬了呢?
我覺得有點尷尬,人面蛹控制的屍體卻興奮了起來,許是離的近了之後,血腥味更濃,加快了速度,慕容春有點緊張了,但也就在這一刻,前方地面突然升起一團白霧,無聲無息就出現了,白色霧氣當中,一個人影子恍恍惚惚出現。
竟然出來個鬼差,這鬼差仍然是老裝扮,一身白色的長袍,眼睛是血紅色的,吐著長長的舌頭,戴著高高的尖紙帽,紙帽上寫著四個字,一見發財,跟廟裡的白無常形象差不多,但身上的鬼氣卻沒多濃,應該是謝七爺的手下拘魂小鬼,手裡拿著個拘魂牌。
慕容春念誦的咒語是召喚鬼差的咒語,她這是想要把地府牽扯進來,跟哥們當初想的不謀而合,精神一振,看著那鬼差身體由虛變實,鬼差出現後,一雙四下看了看,看到山洞裡面的情形,有點懵逼,接著朝我和慕容春看了過來。
那鬼差轉過眼睛,剛看到我和慕容春,慕容春手中的黃紙朝著那鬼差突然甩了出去,鬼差還沒等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呢,黃紙啪!的貼在了鬼差身上,那些已經快到了我和慕容春身邊的怪屍,被黃紙引的猛地一回頭,朝著懵逼的鬼差撲了上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妖樹
凡是邪物都屬陰,人面蛹也不例外,有個常識叫做異性相吸,同性相斥,鬼差身上的陰氣讓人面蛹感覺很不舒服,人面蛹操縱的屍體,一邊伸手抓黃紙,一邊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朝著鬼差噗噗噗……吐吐沫,一道道綠色的液體,都快要把鬼差淹沒了。
人面蛹噴出的毒不光能腐蝕鋼刀,似乎對靈體也有腐蝕作用,那鬼差驚了,飄忽著想跑,身上卻沾染上了幾口吐沫,發出嗤嗤……的聲響,鬼差尖聲利叫,勾魂牌畫了個圓圈,散發出陰寒氣息,離的近的幾具屍體碰觸到陰氣,噗通噗通……栽倒在地上,我就看到這,慕容春拽著我朝虎皮遮掩的窟窿快步而去。
到了洞口,慕容春把最後一張沾著鮮血的黃紙朝裡面一甩,用細線拽住,嘴裡輕聲念誦咒語,過了有那麼半分鐘,猛地往外一拽,黃紙嗖的聲飛了出來,在黃紙後面,成群的人面蛹蜂擁而出。
慕容春這一手玩的挺漂亮,只要把山洞裡面的人面蛹引出來,我倆也就能安心的往裡鑽了,讓我沒想到的是,山洞裡的人面蛹也太特媽多了,浪潮一般的洶湧而出,持續了有三分鐘,幸好全都奔鬼差去了,這段時間內,山洞裡陰氣森森,氣溫驟然降了好幾度,都能看見哈氣了,一個個鬼差無聲無息出現,顯然是最先出來的鬼差招來的救兵。
山洞裡出來的人面蛹絲毫不見少,噗噗噗……吐著吐沫跟鬼差較勁,一陣陰風中,崔判官帶著個尖嘴猴腮,只穿了身獸皮的鬼物出現,那鬼物長得甚是嚇人,雙眼血紅色,一雙獠牙外露,帶著個紅色的帽子,穿了件黃色的馬甲,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既不是飄的,也不是走的,而是蹦的,手中拿了個類似捕蜻蜓的網子,朝著圍攻的怪屍兜頭一網,兜頭一網,人面蛹就像是被抽乾了一樣,變得乾癟,一具具屍體栽倒。
崔判官還是一副官威極大的模樣,並不著急抓我,一雙眼睛不怒自威的看著我,我有點著急了,因為我認出了拿網子的鬼物是誰,黃蜂,黃蜂是管理昆蟲動物亡靈的冥帥,和豹尾、鳥嘴、魚鰓並稱「四大陰帥」。
人面蛹在怎麼詭異,也是屬於昆蟲類的,有黃蜂在,再多也能收了,幸好人面蛹夠多,夠他收一會的,可這麼收下去,很快就收乾淨了,到時候收的可就是我和慕容春了。
同時有點擔心張青山,楊瘋子和屍叔,崔判官騰出手來追我,那他們三個是被抓了,還是跑了?我覺得跑了的可能性比較大,這三人聯手,縱然鬥不過崔判官,跑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跟緊我!」慕容春對我喊了聲,縱身鑽進了山洞中,哥們急忙跟上,進了山洞,我發現山洞挺寬敞,卻並不好走,頭頂上方,四周,全是還沒成型的人面蛹,都是蠶繭的模樣,各個都跟拳頭般大小,散發著詭異的暗綠色光芒。
慕容春向前爬的很快,快是快,也不得不躲開到處都是的人面繭,哥們跟在他身後努力向前,向前爬了有五分鐘,我身後陰氣突然就濃了起來,不用回頭,也知道黃蜂收拾乾淨了人面蛹,鬼差們順著山洞抓我倆來了。
慕容春還在向前快爬,留給我倆的時間卻不多了,哥們沒有叫住慕容春,挺大個老爺們,不能什麼事都找慕容春不是,可我該怎麼阻止後面的鬼差跟上來?我急的腦門子直冒汗,忽地我身後傳來哇哇一聲怪叫,我扭頭看了眼,發現我剛爬過的地方一個人面蛹熟透了,從拳頭般大小的繭裡面脫離了出來。
剛成型的人面蛹後面,是一個陰氣森森的鬼差,揮舞著索魂牌,一牌子把人面蛹拍到了石壁上,一股惡臭頓時瀰漫開來,哥們卻是靈機一動,猛地咬了下舌頭,咬出血來,沒有念誦咒語,而是含了含,朝著後面的鬼差猛地噴了出去。
一口血水噴出,正好噴在快要抓到我的鬼差身上,舌尖血本來就有打鬼的力量,把那鬼差噴的向後跌了下,血腥的氣味引得山洞裡所有人面蛹的繭不安起來,開始晃動,哥們這招叫做絕地求生,雖然能阻擋鬼差,但我和慕容春也很危險,一旦山洞內的人面蛹全面甦醒,我和慕容春很快就能被人面蛹給淹沒。
賭的就是前面的路快到頭了,因為我感覺到了前面空氣的新鮮,隨著我的一口血水噴出,哥們爬動的更加快了起來,前面的慕容春也感覺到了不對,爬的也挺快,向前快爬了一百米左右,身後傳來「哇哇……」怪叫聲,我忍不住回頭一看,無數人面蛹脫繭而出,一張張怪臉若隱若現,阻擋住了後面的鬼差。
「慕容春,爬快點,再慢下去咱倆就餵了人面蛹了。」哥們著急的朝慕容春催促了句。
慕容春沒有回話,爬的更快了,我跟在她後面感覺整個山洞變得顫抖起來,唆嗦嗦……的聲音響個不停,想必是更多的人面蛹破繭而出了,正在焦急當中,前面的慕容春突然哎呦了聲。
我嚇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抓她,卻抓了個空,山洞到頭了,我急忙向前爬了兩步,身體一空,朝下栽了下去,然後被慕容春拽住,我穩住了身體,就見慕容春從藥箱裡拿出包藥粉,朝著山洞裡面一撒,掏出三張黃符,在山洞頂端,兩側貼上。
慕容春雙手捏動法決,快速念誦咒語:「元始大真,五雷高尊。太華皓映,洞郎八門。五老告命,無幽不聞。上御九天,中制酆山。下鎮河海,十二永源……」
咒叫集神咒,慕容春這是把山洞給封了,哥們很是鬆了口氣,總算是有驚無險,平安出了那鬼地方,忍不住朝四周看了看,發現我倆所在的地方應該是在大山的山腹之中,別有洞天,整個山腹空空蕩蕩,黝黑沉寂,不知道有多深遠。
潮濕的風迎面吹來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暗味道,山腹之中有如此巨大的空間超出了我的想像。我有些發愣,不是因為此地的空闊讓我感到震驚,而是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了。
我扭頭去看慕容春,剛要說話,突然右邊閃起綠色光芒,我順著光芒看去,頓時驚訝的合不上嘴,就見右前方是一懸崖,懸崖中間有座石橋,連接兩座山峰,山峰的另一頭距離非常遠,黑暗的狀況下看不清楚那邊是什麼模樣。
有石橋雖然奇怪,卻還是沒引起我特別注意,吸引我目光的是,懸崖這邊有片很大的空地,空地四周飄蕩著無數鬼火,散發出幽藍幽藍的光芒,光芒很淡,一望無際的圍繞在空地四周,彷彿在朝拜空地中一顆怪異的巨樹。
空地呈現出渾圓的形狀,看上去像是用圓規畫出來的一樣整齊,想要過橋,就要經過這片空地,一顆跟棟樓般粗細的巨樹枝葉繁茂,就生長在橋頭,樹上除了很多粗如手臂一樣的長籐外,掛著巨大類似蠶繭一樣的東西,正是人面蛹還沒脫離的繭。
妖異的人面繭跟我們之前見到的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體型,之前看到的人面繭拳頭般大小,已然是大的讓人震驚了,可樹上掛著的人面繭都跟洗衣盆一樣大小,張合之間隱約能看到人面繭上面紋路,黑色細長的紋路清晰的顯現出人臉的模樣,而每一張人臉都不盡相同,相同的是,每一張人臉的表情都是那麼的猙獰痛苦。
更讓人覺得恐怖的是,人面繭上的人臉栩栩如生,彷彿是一個高明的畫家在每一個人面繭上畫了張人臉,隨著微風輕拂,人臉表現出各種不同的表情,詭異莫名。
「臥槽……這樹成精了吧?」哥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慕容春沒理我,四處找路,卻發現我倆所處的這個地方十分操蛋,除了那座橋外,四周都是斷崖,除了那座石橋,沒有任何可走的地方。
慕容春的臉色陰晴不定,拿不出個主意,我也看出來了,那顆怪異的大樹就是守著橋頭的,不想讓任何人過去,不知道是愛新覺羅家設計的,還是葉赫拉那家設計的,總之是阻礙別人破壞龍穴之局。
我就納悶了,真要是不想讓人過橋,修這麼座石橋幹什麼?就算是對手修的,種樹的時候,就不能把橋給拆了?
不管怎麼樣,我和慕容春離關鍵的地方已經不遠了,既然如此,我倆就沒有選擇,只能是冒險上橋,可那怪樹上的樹籐密密麻麻從巨樹垂下,人面繭更是大的嚇人,若是我倆驚動了人面繭,脫繭而出,真的就有把握能過去嗎?
其實我挺想拿個主意的,可之前說了聽慕容春的話,她不說話,我不敢輕舉妄動,何況她心思比我縝密,哥們扭頭去看她,慕容春盯著那顆怪樹出了會神,對我道:「此處陰暗潮濕,卻連個蟲子都沒有,想必都是被那棵樹給吃了,薛偉,你應該知道,山洞是封不住崔判官和黃蜂多久的,我們沒有退路,只有向前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老薩滿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