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節

  房間裡有些沉默,吳海濤微微皺眉望向白仙妹子,那小白仙兒則白著一張臉難以置信的看向我,估計是猜出我話裡應該是真的知道她的事情。
  我聳聳肩,「吳大哥一心想復仇,我估計只有佛祖菩薩們有資格跟你講大道理,勸說一番,所以,報仇的事情咱們先放下。
  我家那個小孩子應該跟你說過,我可以給你佈置個堂口出來,你能光明正大的回到東北,今天過來一看,吳大哥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莫非與我的建議有衝突?」
  吳海濤眉頭再皺,「弟馬好意,我懂。」
  他歎了口氣,「這件事我心動過,也明白弟馬想讓我在你手下平靜一段時日再去考慮報仇的事……說實話,我現在也沒個主意,我、我……」
  吳海濤抬頭看過來,「我聽說你認識城隍,我、我想見我老婆,我想問問她,我想……」
  眼前一亮,我猛地站起身,「吳大哥,嫂子的事情我來安排!」
  
  第281章 安排找人
  
  我突然站起身,吳海濤都被弄得一愣。
  可能是我太高興了,吳海濤想見他的妻子,這就是他想要走出新的一步。
  在此之前,他身邊的仙家死的死,散的散,吳海濤沒有辦法找尋自己的妻子,在哈爾濱名聲不太好的他,也得不到其他弟馬的幫助,夫妻兩人陰陽相隔,用仇恨與追悔連接彼此,吳海濤可能都沒有臉見他的妻子。
  一個男人沒有保護好心愛的人,內心的愧疚感一定是無比強烈的,執著於復仇,所有的苦痛都讓自己來背,連活著都是折磨。
  可是,終究有一樣東西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
  算一算,他老婆自殺後也有一年左右的時間了,吳海濤有家回不去,他的仇家在尋著他斬草除根。
  背井離鄉,遠離家裡最後一位親人,整天整夜的被仇恨所包裹,消磨著人的意志,又被領堂師傅唆使做其他的事情,復仇近在咫尺卻又觸不可及。
  這樣的生活太累,如果有某一天堅持不住,他就會倒下,甚至於再也爬不起來。
  讓仇恨作為生活的唯一動力,時間稍久一些就能把人折磨瘋,只有意志力堅強的人才能承受住這種苦痛,或者,那種特別能隱忍的人能夠蟄伏下來,然後如善於狩獵的動物,在完全勝券在握時一擊必勝。
  但這樣的人,在這個社會上實在太少太少,吳海濤畢竟是青年,心中更多的是衝動與敢愛敢恨,他享受過風光時的快樂,擁抱過感情的美好,然後,喪妻,人生大變,這種轉折宛如天塌一般……
  人類本身,永遠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堅強,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很多時候看到的都是我們自己的脆弱,看到的是這個社會中洶湧的潮流席捲而來,不知道能不能逆流而行。
  一次不行,兩次不成,從身體到精神的消耗,對心理都是一種切割,分化出退縮的情緒。
  這一年的時間,吳海濤的心被切割的四分五裂,就連心中復仇的希望也被消磨著,想要繼續走下去,他復仇的想法可能是自身最後的精華,支撐他走下去。
  可人生前方的浪,依然洶湧,而他的內心已經很疲憊,滿是傷痕,再走下去,可能就沒了理智,可能就成為了莽夫,然後他的仇家就成為了人生的勝利者,坐在大船上,看著吳海濤的小舟以卵擊石的對撞過來,最後沉沒,在浪潮中看不出什麼波瀾。
  我想,同樣作為出馬弟子的吳海濤早有這樣的感悟。
  我們的工作讓我們接觸的人非常多,自身的修行也讓思想複雜化,更長遠的謀劃,更利己的行為,只要一個念頭,在法律管不到的地方,就容易不擇手段,傷天害理。
  過快的消耗勝利,急速的掠奪資源,壓不住心頭的欲與望,大量的收穫後便是天理難容,而同一時刻,緊繃的心情也會加速人性的消磨。
  仇恨與復仇之路是另類詭異的追求,甚至在片面凌駕於普通生活之上,是人難以承受的一種磨礪。
  一年,只需一年,無法成功的吳海濤,其實早已經走不動了,勉強前進之中,他不會不知道拿別人孩子當城隍替身是在做什麼,他的良心在被炙烤,他早已經被這種苦痛折磨的快不是人了。
  所以,他頹廢的樣子展現了正常生理與心理的疲憊,還有他沉默後突然想見自己的妻子,這便是內心深處希望的救贖……
  「吳大哥,這事情我來辦,嫂子去世的地方在東北,下面根據亡魂地域不同,安排的安居地點也不太一樣,找她需要花一些時間,這事兒我要找我朋友安排一下,過一陣子就給你消息。」
  激動的說了這些,我也是有些興奮,不是因為吳海濤能與我有了進一步交流的行為而感到開心,而是看到他有邁出心裡陰影的想法時,感受到脫離仇恨之外,讓人更值得珍惜的東西在他的身上顯現出來。
  隨即便給遠在東北的王建軍打電話,讓他的走陰的仙家幫個忙,在東北走通一下,在下面找一找吳海濤的妻子,然後把人提出來,到時候我再讓自己的仙家過去接人。
  這事兒是我厚著臉皮求的,畢竟因為師傅的關係,王建軍對我情義頗重,走陰一趟沒什麼好處,前後也折騰,但王建軍還是一口應下,讓我放心,他保證弄利索,把人帶到。
  隨後轉過頭再與吳海濤相聊,他的情緒也平靜了不少,我們直言不諱的說了說收徒的事情,就像是談買賣一樣,把我的能力說清楚,告訴他以後要跟一個什麼樣的領堂師傅。
  「你有天眼!」吳海濤大吃一驚,難以置信的看向我,「天眼不是佛家的能耐麼,國內還沒有人有這個能力,你、你是……佛門中人轉世?」
  「是不是哪個神仙佛爺轉世我就不清楚了,但好像沒那麼玄乎。」我笑了笑,「國內不單是只有我有天眼,我師傅也有。」
  「你師傅?」
  我點點頭,「他老人家姓藺。」
  「藺……不認識,我沒聽說這樣的人物。」
  「師傅他深居簡出,也只有地方上名聲響亮,我家離哈爾濱遠一些,坐車得六個小時,師傅的名號未必就能傳那麼遠。」
  吳海濤聽後沉默良久,然後苦笑,「天外有天。」
  「我這頭的情況差不多是這樣,吳大哥還有什麼疑問可以接著提,瞭解我這頭的情況,你來我這頭發展,也不算兩眼一抹黑。」
  「還能有什麼疑問,弟馬知無不言,人也坦蕩,跟著你多少也是走的正路子,我原來在的地方很亂,堂子與堂子之間爭強好勝,我不去招籠仙家,不去搶地盤,在那頭就站不住腳,早知如此就不在省會發展了,還不如……」
  他突然哽咽,「還不如帶我老婆來南方,立個小堂口安安穩穩的過生活。」
  吳海濤的眼中有些淚光,看的我也有些惆悵。
  「情況我已經跟你挑明了,等見了嫂子,吳大哥再做決定。」
  「哎,好,謝謝弟馬了。」
  吳海濤親自送我出了門,我回頭看了看跟在吳海濤身邊的白仙妹子,含著一嘴略微複雜的滋味對著她笑了笑,又對吳海濤點點頭,這才返程回家。
  轉頭離開,黃小妹他們跟著我一同返程。
《陰陽薩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