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內鬼

    看完葉蓮娜的信,唐風和韓江震驚不已。唐風重新理了一遍思路,說道:「想不到前進基地與斯捷奇金、佈雷寧他們都扯上了關係。」

    「是啊!一個懷特把斯捷奇金、佈雷寧、伊薩科夫三個當年保護過米沙的特工都引了出來。這個所謂的『懷特』,不簡單啊!」韓江歎道。

    「難道懷特就是將軍?」唐風忽然問道。

    韓江沉思片刻,道:「如果當年的『懷特』就是史蒂芬遇到的那個『懷特』,『懷特』就不可能是將軍。」

    「嗯,可是還有一種可能,『懷特』只是一個代號,他並不具體指某人。否則,謝德林為什麼不認識1986年的懷特呢?」唐風提出了很有意思的觀點。

    「照你這麼說,謝德林遇到的懷特,1986年被抓的懷特,史蒂芬遇到的懷特,三者都不是一個人?」韓江預感到這個問題越來越複雜了。

    「完全有這種可能!也許就連『將軍』也只是個代號。」

    「什麼?『將軍』也是代號?!不!這絕不可能。」韓江不肯相信唐風的推測。「我寧願相信將軍是那個佈雷寧。」

    「佈雷寧?是啊!被燒死的那人是不是佈雷寧,現在已經不得而知了。」

    「嗯,葉蓮娜那邊雖然有了很大的發現,但似乎又陷入了困境,下面只有看羅教授的了。畢竟,玉插屏才是關鍵!」韓江喃喃地說道。

    就在唐風和韓江被葉蓮娜的發現所震驚的時候,羅教授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羅教授已經成功地將那兩塊玉插屏拼接黏合在一起,現在「白」、「高」、「大」、「夏」四塊玉插屏正靜靜地躺在眾人面前。

    羅教授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現在四塊玉插屏都已經找到,可喜可賀,我們終於可以真正瞭解到玉插屏的秘密了。賀蘭山和敦煌這兩塊玉插屏雖然被摔碎,但我已經用特製的膠水將兩塊玉插屏暫時粘合在一起。至於這管不管用,我還不敢保證,至少我們現在可以一窺這兩塊玉插屏……」

    「羅教授,你就直說這兩塊玉插屏寫的是什麼吧!」趙永迫不及待地問。

    老教授開始破譯道:「這兩塊玉插屏上寫的什麼,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敦煌這塊玉插屏上面寫的是『鐵騎萬乘大漠來,黃沙漫漫黑水城,烏鴉來棲白塔上』,這顯然是指黑水城。從字面上看『鐵騎萬乘大漠來』,是說成吉思汗大軍從西夏帝國北部大漠突襲而來;第二句『黃沙漫漫黑水城』點明了玉插屏所在的位置——黑水城;第三句『烏鴉來棲白塔上』更是進一步點明了玉插屏就在黑水城外的大佛塔中,這也和科茲諾夫在黑水城大佛塔內發現玉插屏的記載相符合。

    賀蘭山這塊玉插屏上寫的是『此生只願入佛國,石窟面壁伴我佛,來生再為黨項人』。『此生只願入佛國,』這裡的『佛國』顯然是指敦煌,這說明了那塊玉插屏藏在敦煌;第二句中提到的『石窟』,這倒讓我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話題,諸位都聽說過敦煌藏經洞吧?」

    「聽說過!」眾人頻頻點頭。

    「1900年,王道士在敦煌發現了鼎鼎大名的藏經洞,之後,英國人斯坦因、法國人伯希和,還有俄國人、日本人、德國人、美國人接踵而來……」

    沒等羅教授說完,唐風便明白了羅教授的意思:「羅教授,您的意思敦煌那塊玉插屏很可能原來是藏在藏經洞的,然後被王道士發現了?」

    「是的,阿尼瑪卿雪山和賀蘭山的玉插屏是你們發現的,黑水城的玉插屏是科茲諾夫發現的,只有敦煌這塊我們還不清楚他是何時何人發現的。」羅教授道。

    「韓江推測說敦煌這塊玉插屏應該早於科茲諾夫發現黑水城的玉插屏,並說是一位高人『X』發現了玉插屏,並協助科茲諾夫發現了黑水城的玉插屏,之後,此人又加入了黑喇嘛的隊伍。」唐風說道。

    「唐風,怎麼樣,羅教授剛才的話證明了我的推斷。這塊玉插屏很可能原來藏於敦煌藏經洞,然後被那個高人X發現。藏經洞是1900年發現的,早於科茲諾夫1909年發現黑水城。」韓江有些得意。

    「這麼說,你那個所謂的高人就是大字不識一籮筐的王道士?」唐風笑道。

    韓江一下被唐風噎住了。羅教授說道:「唐風,韓江的推斷並非沒有道理,我現在倒傾向於韓江的推斷了。你想想,在敦煌,有什麼地方能藏住玉插屏呢?」

    「可是據我所知,敦煌藏經洞的封閉是在西夏勢力進入敦煌之前。」唐風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錯,現在學術界的主流觀點認為是敦煌僧人在西夏勢力進入敦煌前,將佛經封閉在了藏經洞中。不過,這並不是唯一的觀點,也有觀點認為是在蒙古勢力進入敦煌前,僧人封閉了藏經洞,那也就是西夏後期,符合大喇嘛對你們的敘述。」羅教授分析道。

    「可這還是無法證明。」唐風質疑。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敦煌藏經洞曾經在西夏晚期被打開過……」唐風剛想說什麼,羅教授擺了擺手,道,「唐風,我知道這也無法證明,不過這些並不重要,我說過這只是一個有趣的話題。我們可以大膽推測也許並不是什麼高人發現了敦煌的玉插屏,很可能就是大字不識一籮筐的王道士,只是後來確實來了一個識貨的。」

    「識貨的?斯坦因?伯希和?顯然不可能是他們,如果是我們已知的這些知名探險家,那玉插屏早就被世人所知了。」唐風搖著頭說。

    「對!顯然這個人不是斯坦因、伯希和等人,但是這人學識淵博,看出了玉插屏的價值,並在伊鳳閣破譯西夏文之前,或是與伊鳳閣幾乎同時破譯了西夏文。」羅教授的推論進一步完善了韓江之前的推斷。

    「可這人會是誰呢?這麼牛逼的人物,應該像斯坦因、伯希和、伊鳳閣、科茲諾夫一樣,在歷史上留下一筆啊!而且他又是什麼時候得到玉插屏的呢?按照這樣的推論,這人應該在斯坦因之前就從王道士手中得到了玉插屏,可如果這人比斯坦因更早發現了藏經洞,又為什麼沒有動藏經洞那些經書呢?」唐風陷入了沉思。

    羅教授輕輕歎道:「一切都已如過眼雲煙,現在我們已經很難還原那個高人的神秘面目了。總之,極有可能像韓江之前推測的那樣,這位高人『X』破譯了玉插屏上的西夏文,然後指點科茲諾夫去了黑水城。但是科茲諾夫發現黑水城之後,將功勞全部歸為已有,這位『X』並沒有在歷史上留下名字,可他卻的的確確存在過。」

    「如果這麼看,那關於玉插屏這一系列事件的起因就上推到了敦煌藏經洞的發現,真……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徐仁宇也感慨起來。

    「是啊!我們之前一直以為是科茲諾夫在黑水城的意外發現,才引出了之後的事,現在看,早在敦煌藏經洞發現時,一切就已經開始了。」羅教授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又道,「不過,現在好了,四塊玉插屏終於聚在一起了,現在我們可以把他們合在一起了。」羅教授說到這時,所有人都激動起來。

    羅教授先將四塊玉插屏按照「白」、「高」、「大」、「夏」的順序在桌上擺好。面對四塊珍貴的玉插屏,他不禁感歎道:「現在我們看到了四塊玉插屏上所有的文字,其實這四段文字連在一起,就是整個黨項民族的歷史。第一塊說的『黑頭石室』,那是黨項人早期的歷史;第二塊說的『賀蘭神山』是說黨項人崛起,建立西夏王朝的歷史;第三塊所說『黑水古城』,則反映了蒙古人入侵的歷史;最後一塊所敘述的歷史頗為淒涼,暗示了西夏王朝滅亡的歷史。」

    「對啊!現在連在一起看,確是如此,整個黨項民族和西夏王朝的歷史,都濃縮在了這四塊玉插屏上!」唐風對羅教授的推斷頻頻點頭。

    緊接著,羅教授又依次將四塊玉插屏翻過來,按照順序一塊一塊地將四塊玉插屏拼合在一起。唐風看見羅教授的手微微顫抖,當剩下最後一塊時,他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唐風忙上前扶住他,幫他將第四塊玉插屏合上。

    奇跡出現了,當最後一塊玉插屏合上時,四塊玉插屏中間微微泛起了一道金光,四塊玉插屏像是瞬間粘合在了一起。緊接著,玉插屏上起了變化,在場所有的人都被這變化驚得目瞪口呆,紛紛圍攏過來。只見玉插屏上泛著金光,不一會兒,顯現出了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是西夏文!」唐風馬上認出了那是西夏文。

    可就在唐風想辨識那些西夏文時,那些文字又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幅光彩奪目的畫卷……不!準確地說,是一幅地圖。金線流淌過的河流,綠色的山巒,黃色的大漠,一切都是那麼清晰。可還沒等眾人看清這幅地圖,玉插屏上又起了變化,還是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西夏文,這次唐風馬上反應過來,衝回自己房間,拿來數碼相機,興奮地大喊道:「閃開,閃開,我來把它拍下來。」

    唐風連續按動快門,玉插屏反覆變化。地圖和那篇文字反覆出現,如此數次,玉插屏終於不再變化,恢復了平靜。唐風回放剛才照的照片,清晰可見,這才長出一口氣。再看恢復平靜的玉插屏,上面雖然隱約能看出許多線條,但卻無法像剛才那樣清晰地看清楚整幅地圖。「真是奇跡,想不到這玉插屏還能起變化。」唐風歎道。

    「是啊!我也沒料到。」羅教授也是一臉驚愕。

    「為什麼會這樣呢?」唐風問。

    羅教授沉思良久,才解釋道:「我過去曾聽人說過,有的石頭具有記錄的功能,我想玉插屏所用的玉料也許就有這樣的功能。」

    「地圖是我們之前就知道的,可那篇文字是什麼呢?」韓江問。

    唐風將數碼相機連接到筆記本電腦上,羅教授盯著電腦屏幕看了半天,竟然搖著頭說道:「雖然這篇文字裡的大部分西夏文字我都認識,但我剛才讀了半天,卻怎麼也讀不出這篇文章的意思,很多語句根本沒法連在一起讀,這……這真奇了怪了。我研究西夏文字多年,見過的西夏文獻也不少,像這篇這樣沒辦法讀出來的文章,還是第一次遇到。」

    唐風也看出了問題,這篇文章確實讀不出來,單個文字翻成漢字,連成句根本沒有意義:「確實讀不出來,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碰到。」

    眾人陷入了沉默,會議室裡寂靜無聲,直到韓江宣佈散會,大家才陸續散去。

    四塊玉插屏被鎖進了堅固的保險櫃中,即便是唐風也難窺真容。好在唐風有了那幾張照片,一連兩天,他都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研究那幾張照片。地圖上出現了形形色色的地名,都是西夏文標示的,唐風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但即便是認識的,他也無法知道這些地名現在所對應的地方。唐風陷入了浩瀚的典籍裡,一方面想通過查閱文獻,找到那些地名,另一方面請教羅教授。這天兩人研究了一上午,也才破譯出兩個地名。

    中午吃過午飯,羅教授要午休,唐風一個人待在房間內,盯著電腦屏幕出神。盯累了,他躺在床上,可是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全是各式各樣的西夏文。迷迷煳煳中,他又看見了電腦屏幕上那張照片——滿滿一頁他和羅教授都無法破譯的西夏文。

    這上面都是什麼?為什麼連羅教授都無法破譯?自己見過的西夏文也不少,為什麼這上面的西夏文竟一句也不認識?想到這些,唐風感覺頭昏腦漲,滿腦子快被這些奇怪的文字給漲滿了。「這真像是咒語!」唐風感覺這些西夏文字像咒語一般糾纏著自己,他想擺脫,卻怎麼也擺脫不掉!

    「咒語?!」唐風突然眼前一亮,咒語?他的眼前馬上浮現出了小盧見到他和韓江時的一幕,那篇論文的題目是《西夏咒語的研究(以為例)》,而自己面前這篇晦澀難懂的西夏文字會不會就是一篇咒語?唐風不敢肯定,他想去請教羅教授,可看看表,羅教授這會兒應該還在午休。他來回在房間裡踱著步,思緒快速地飛舞著……

    唐風思索良久,打開房門,逕直來到韓江的辦公室,敲了敲門,沒有人應聲。唐風剛想轉身離去,卻又回頭擰了擰門把手,沒想到一擰門開了。他側身進去,發現韓江並不在辦公室內。唐風大感詫異,他知道這不是韓江的作風。韓江雖然外表粗線條,卻心思縝密,做事一向謹慎小心,即便是在總部,離開辦公室時,也都隨手將門鎖上,哪怕只出去一會兒也是如此。可是今天怎麼沒有鎖門?

    唐風狐疑著坐到韓江的電腦前。他打開電腦,輸入韓江告訴他的密碼,進入系統。這正是他來韓江辦公室的目的,他想上網再查查那個所謂的西夏咒語。

    唐風在搜索引擎輸入《西夏咒語的研究(以為例)》。跟上次一樣,依然沒有有用的搜索結果。他想了想,登陸了SCI論文索引系統,這是全球最權威的論文索引檢索系統,用漢字和英文先後輸入了《西夏咒語的研究(以為例)》,依然沒有結果。但當他輸入「西夏咒語」幾個字時,卻搜出了兩篇相關論文。

    一篇是署名鮑裡斯。米哈伊諾維奇。烏斯季諾夫的論文《試論西夏咒語》。鮑裡斯。米哈伊諾維奇。烏斯季諾夫?這個俄國名字一下子讓唐風緊張起來,這不正是米沙從巴丹吉林沙漠逃回去後,克格勃給他重新起用的名字嗎?唐風的手有些顫抖,他點開文章,查看這篇論文的索引。在鮑裡斯。米哈伊諾維奇。烏斯季諾夫的名字後面,是作者所供職的研究單位:聖彼得堡大學。這說明米沙的這篇論文是他脫離克格勃的保護,在聖彼得堡大學供職期間撰寫的。

    唐風簡要查閱了這篇論文的索引,裡面並沒有提到《魔斷百字要決》,他又去看另一個搜索結果《西夏咒語的新發現》。這篇論文的作者更讓唐風震驚,竟然是——季莫申!唐風吃驚地打開這篇論文查看,在索引裡,季莫申提到了好幾篇西夏咒語的名字,其中,《魔斷百字要決》赫然在列。唐風驚得癱坐在電腦前。

    季莫申真的是個天才,他的研究竟然超過了羅教授。但更讓唐風感到震驚的是,季莫申的研究竟然如此超前。他是將軍的人,怪不得史蒂芬說將軍器重的人是季莫申。想到這裡,唐風的心揪緊了。

    唐風關上電腦,卻總覺得哪兒不對勁。他坐在電腦前,沉思了一會兒,猛地想到了小盧。小盧看的那篇論文、將軍、季莫申、西夏咒語……小盧?嗯,小盧一定有問題!唐風衝出韓江的辦公室,來到韓江的房間,韓江還是不在。他撥打韓江的手機,鈴響卻沒人接。他焦急地尋找韓江,在走廊裡一頭撞到了趙永。趙永見唐風著急的樣子,問他幹什麼。

    「你看見韓江了嗎?」唐風問趙永。

    趙永搖搖頭:「上午見到過,中午吃飯時就沒見他。」

    「先不管他,小盧,陳子建那……那個助手小盧,他有問題!」唐風氣喘吁吁地說道。

    「有問題?小盧?」趙永驚詫,「你怎麼知道小盧有問題?」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了,你快帶我去陳子建的實驗室。」唐風要求道。

    趙永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帶著唐風,駕車向陳子建的實驗室駛去。

    唐風和趙永趕到陳子建的實驗室時,已是下午四點鐘。大樓裡人來人往,可陳子建實驗室所在的十二樓卻異常安靜。

    兩人匆匆趕到實驗室門口,唐風推了推門,門鎖著;敲門,裡面沒人應聲。唐風又接著敲,兩分鐘後,屋內傳來一些輕微的響動。唐風看看趙永,趙永顯然失去了耐心,就見他後退兩步,猛地向大門撞去。大門開了,血腥的一幕展現在兩人面前。

    就見小盧橫躺在地上,身上被利器所傷,鮮血流淌了一地。有一個人正手拿匕首,搖搖晃晃地站在小盧的屍體旁,那人正是韓江。

    「這……這是怎麼回事?」唐風吃驚地看著這一幕。

    韓江搖搖晃晃地向前走了兩步,唐風和趙永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兩步。韓江扔了手中的匕首,緩緩說道:「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我中午接到小盧一個電話。小……小盧說他有危險,讓我趕……趕緊過來,他有事要對我說……可等我趕過來,一進門,就……就失去了知覺。一……一定是被人襲擊了,該死的家……傢伙,在賀蘭山被斯捷奇金襲擊,回來又被人給襲擊了……」

    「那你為什麼不叫上我?」唐風問。

    「是啊!按照規定,出外執行任務,至少需兩人同行。」趙永也說道。

    「我哪……哪想到會這樣,我看……你們都在午休,就……就一個人來了……」

    「小盧還跟你說什麼了?」唐風問。

    「沒……沒說什麼,他只……只說他有危險。我再問他,他不肯在電話裡說。等……等我到了,還沒見到他人……就……」韓江斷斷續續地說道。

    「這麼說有兩種可能,一種就如小盧所說,另一種是小盧故意誘你前來。」唐風推測。

    「很……很可能是他故意誘我前來。」韓江喃喃道。

    「既然誘你來,把你打昏了,為什麼不殺了你?」趙永反問。

    「這……」韓江無語。

    「我倒以為小盧說有危險是事實!」唐風道。

    「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了小盧的秘密。」

    「秘密?」

    「對!秘密。小盧也許是將軍的人!」唐風說出了他的新發現。

    「什麼?小盧是將軍的人?」韓江和趙永都很吃驚。

    「因為那個西夏咒語。」唐風簡要地把自己的發現說了一遍。

    趙永蹲下來查看小盧的屍體,嘴裡喃喃道:「陳子建被幽靈嚇死了,小盧總不會也是被幽靈捅死的吧!」

    一刻鐘後,老金帶著刑警隊的人趕到,處理現場。唐風、韓江和趙永一直等老金處理完現場才離去。

    接下來幾天,唐風被告之不得外出,必須待在總部裡,也不得和其他人接觸。唐風無聊地待在自己房內,他不知道這措施是怎麼回事,是針對他一個人,還是針對所有人。

    好在還沒有限制他在總部內的自由。吃飯時,唐風能見到徐仁宇和羅教授,卻沒見到韓江。三人之間並沒有語言交流,唐風只能和徐仁宇用眼神交流。從徐仁宇的眼神中,唐風知道這些措施並非針對自己,而是所有人。為什麼不見韓江?唐風的心裡惴惴不安。

    終於,唐風、徐仁宇、羅教授被召到了會議室裡。趙永嚴肅地站在長桌前,對眾人宣佈道:「因為老K原隊長韓江有一些問題沒有交代清楚,所以從即日起,由我暫時管理老K。」

    趙永的話,證實了唐風最擔心的事——韓江出事了,怪不得一直沒見到韓江。

    「韓江怎麼了?」羅教授問道。

    「韓江暫時處於隔離審查中!」趙永正色道。

    「隔離審查?」眾人驚愕。

    「所以在此期間,我希望大家都不要離開這裡,配合我們調查。」趙永話音剛落,徐仁宇就想說什麼。趙永沒等他開口,便又繼續說道,「請大家理解,調查時間不會持續太久,大家少安毋躁。」

    說完,趙永便匆匆離開了會議室。三人面面相覷,誰都想說點什麼,可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得悻悻而歸。

    當天下午,趙永就找到了唐風。「別緊張,這不是審訊,只是代表組織問你點情況。」趙永沖唐風擺出一副笑臉,可唐風卻覺得趙永的笑容十分不自然。

    「你問吧!」唐風極力使自己保持平靜。

    「好,我先問你,你從賀蘭山回來後,發現老K中有誰不太正常?或是有反常的舉動?」趙永問。

    「反常的舉動?」唐風想了想,「沒有!」

    「你再好好想想!」

    「真沒有,你要硬說有,那就是小盧出事那天,我發現了小盧的問題,想找韓江,韓江卻不在,這有些反常。除此之外,沒看出誰有什麼反常的!」

    趙永沉默一陣,收起了笑臉,嚴肅地說道:「唐風,咱們開誠佈公地談一談吧。我告訴你小盧的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是被銳器刺死。凶器就是韓江手裡拿的那把匕首,匕首上的指紋也是韓江的。更重要的是這把匕首就是專門配發給韓江的,在別的地方是買不到的,而韓江平時不外出執行任務,一般是不會帶匕首的,所以……」

    「所以你們就認定是韓江殺了小盧?」唐風反問道。

    「唐風,你想想,如果是有人先要了小盧的命,怎麼會用韓江的匕首?小盧的死一定發生在韓江到達後。」

    「這也不能確定兇手就是韓江。也許兇手先擊昏韓江,然後用他的匕首殺了小盧。」

    「照你這麼說,小盧是幫兇嘍?」趙永反問。

    「他本來就有問題,很可能是他誘騙韓江到了實驗室,然後擊昏韓江,真正的兇手又用韓江的匕首將小盧刺死!」唐風推測道。

    「這只是你的推測,在沒有抓住你所謂的真兇前,韓江依然是最大的嫌疑人。」趙永頓了頓,又道,「還有我們查了當天的通信記錄,下午一點二十分小盧是給韓江打過一個電話,但是在此之前,十二點半時,韓江卻給小盧打過一個電話。這說明兩點:一、韓江去小盧那兒的原因,並不像他自己說的那麼簡單。二、這兩個電話也可以從側面證明小盧和韓江之間保持著某種聯繫。」

    「聯繫?」唐風無言以對,但他又不甘心地質問道,「可韓江為什麼要殺小盧?完全沒有必要嘛!」

    面對唐風的質問,趙永沉默不語。許久,趙永才開口道:「唐風,你也許還不知道,就在小盧被害的當天,那四塊玉插屏在我們的保險櫃中不翼而飛了。」

    「什麼?玉插屏不見了!」唐風震驚不已。

    「是的!」

    「所以……所以你們把這兩件事結合起來,認為韓江就是那個隱藏在老K中的內鬼?」唐風馬上明白了趙永的意思。

    趙永沉重地點了點頭:「四塊玉插屏被鎖在堅固的保險櫃中,就在這棟樓裡,誰能偷得走?我不相信將軍的人能如此神通廣大,潛入我們這裡,打開保險櫃,盜走玉插屏,你相信嗎?」

    唐風癱坐在床邊,失神地搖了搖頭:「的確有內鬼,可……可也不能據此就認為是韓江啊?」

    「保險櫃的鑰匙就在韓江手裡面,他比誰都有可能接觸到玉插屏。再聯繫到小盧的被害,你之前已經懷疑到小盧和將軍有關聯,剛想去找小盧,小盧就死了,這顯然是為了斬草除根!」趙永推斷道。

    「不!不!這不可能。我不敢想像韓江跟我們一起出生入死,他怎麼會是內鬼?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唐風一連串的問題。

    「唐風,不能不說我們的敵人太狡猾了,我們都被他們給騙了。他們一方面和我們爭奪玉插屏,當爭不過我們時,就動用了埋伏在我們內部的內鬼,一下子將四塊玉插屏全部盜走,讓我們措手不及!考慮到小盧有可能敗露,便在盜走玉插屏後,殺了小盧。這個人除了韓江,現在看不出還能有誰。」趙永說道。

    唐風還是不敢相信趙永的推論。趙永於是又問道:「好吧!那我就問你點具體的,之前的就不問了。就說這次賀蘭山之行,是誰在客店中耽擱了一天?」

    「韓江?!」唐風喃喃道。

    「又是誰在你和老馬進入後殿後,撤去了水銀池上的木板?」

    「是韓江?!」唐風又喃喃自語道。

    「這些都是你的報告裡白紙黑字寫著的!」

    「可……可這都是有原因的啊!在客店是情況有變。在水銀池,韓江說是怕他離開後有人闖入後殿,所以……」

    「一切行動都可以找出不同的理由來。」趙永對唐風的解釋似乎並不感興趣。

    「那你們要把韓江怎麼辦?咱們還去不去尋找瀚海宓城了?」

    「韓江現在還在審查階段,在最後的結論出來前,韓江暫時被限制人身自由。至於去不去瀚海宓城,這要看下一步的了。」

    唐風失望至極,怔怔地坐在床邊,不知該說什麼。趙永見沒什麼好問的了,便要離去,卻被唐風一把拉住:「等等,我還有一個問題。」

    「這到底是你問我,還是我問你啊?」

    「小盧身上有那個刺青嗎?」唐風問道。

    「刺青?!」趙永一愣,隨即說道,「我特地參加了小盧的屍檢,沒有在他身上發現那個刺青,這個確實很奇怪!」

    「這裡面肯定有問題。將軍的人身上都有刺青,小盧身上沒有,說明他不是將軍的人。」

    「可是,是你說小盧有問題的。」趙永道。

    「我只是說小盧和將軍可能有聯繫,我並沒肯定他是將軍的人。刺青是最好的證明,但是小盧身上沒有。」

    「這又能怎樣?」

    「這說明之前你的推論不成立,你見過韓江身上有刺青嗎?」唐風步步緊逼,反問趙永。

    「沒……沒有!」趙永搖搖頭,「可既然潛入我們內部,身上肯定不會有刺青,有也能把它去掉了。」

    「反正我不能認同你的推論!」唐風怒道。

    「這並不是我的推論,也是首長的推論。好了,唐風,我不跟你說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完,趙永便匆匆離開了唐風的房間。

    又過了兩天,趙永把大家再次召集到會議室,向大家宣佈:「即日起,老K暫時解散。大家可以離開這裡,但是離開時,必須接受檢查,不得攜帶任何涉及機密的物品。」

    大家面面相覷,無不驚愕。「咱們白忙活了一場!到頭來屁都沒有!」徐仁宇抱怨道。

    羅教授長長地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為什麼會是這樣?」唐風心裡頓時覺得空落落的。

    趙永面沉似水,並不回答大家的問題,最後大家只得不歡而散。

    第二天,羅教授和徐仁宇就先後收拾行李,離開了總部。唐風還不死心,還想再等等。可是又等了兩天,依然沒有韓江的消息,他只好收拾行裝,也準備離開這兒。

    唐風收拾行李時,多了個心眼,將他拍攝的那幾張玉插屏的照片存在一個小U盤裡。這是個極小的U盤,外形很像一個大的拉鏈扣,於是,唐風將自己衣服上的一個拉鏈扯下,換上這個拉鏈扣狀的U盤,自以為天衣無縫可以瞞過趙永的檢查。

    誰料,在檢查行李時,還是被趙永搜了出來。「這是什麼?」趙永一把扯下唐風衣服上的拉鏈扣U盤,冷笑道,「你這拉鏈也忒大了點吧!」

    「檢查一下,裡面有什麼。」趙永將U盤遞給旁邊一個彪形大漢。

    那大漢很快回道:「裡面就幾張照片。」

    趙永只瞥了一眼,便正色道:「違禁物品,沒收!」

    唐風沒再說什麼,背起行囊就往外走。來到門口,他望著四周連綿的群山,心裡罵道:「這不長草的鬼地方,想打個車都打不到。」

    唐風正在犯愁,趙永開著一輛「勇士」停在了他面前。「上來吧!」趙永衝他招呼道。

    唐風只好上了趙永的車。趙永一邊駕車,一邊盯著唐風,笑道,「怎麼,生氣了?」

    「我哪敢生你們的氣?」

    「你要知道,你剛才攜帶涉密物品,我們可以按照盜竊國家機密把你抓起來的。」

    「照你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了,你現在抓我也不遲啊!」唐風的倔脾氣上來了。

    「行了,我是不會抓你的。去哪兒?我送你!」

    「南站!」唐風怒道。

    趙永猛踩油門,向南站駛去。可趙永的車剛下高速,還沒進城,他的手機就響了。趙永接了電話,面色凝重,唐風只聽見他「嗯」了幾聲,「是」了一下,便掛斷了電話。

    「唐風,我有緊急任務,不能送你去南站了,我把你送到地鐵站,你自己過去吧!」趙永說道。

    「什麼屁任務,老K不都解散了嗎?你還有任務啦!」唐風沒好氣地說道。

    趙永並不答話,把車停在地鐵站門口,扔下唐風,便揚長而去!「媽逼!非逼著知識分子說髒話。」唐風背起背包,不忘衝著趙永遠去的車罵上一句。

    唐風看看離發車時間還早,於是找了家飯店先飽餐一頓,又去見了一個朋友,才慢悠悠地走進了西單地鐵站。

    唐風隨著人流走進車廂,可就在這時,地鐵門外,通往站台的電梯上一陣騷動。他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一個黑影閃進了車廂,緊接著,車廂的門就關上了。透過車門,他發現,站台上衝出了幾個彪形大漢,竟是身著便衣的趙永等人。唐風心裡一驚,忙轉臉望去,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那個在地鐵啟動瞬間鑽進車廂的黑影正是韓江。

    這是韓江被隔離審查後,唐風第一次見到韓江。「韓……」唐風剛要喊出韓江的名字,韓江衝他微微搖了搖頭。

    兩人走到車廂僻靜處,唐風壓低聲音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逃出來的?你這樣可是罪加一等啊!你知道玉插屏丟了嗎?」

    面對唐風一連串的問題,韓江並不回答,待唐風問完,韓江道:「現在我沒有多少時間和你解釋,趙永的人下一站就會上來。我只有幾分鐘,你不要說話,只需聽我說。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嗎?」

    「相信!」唐風點點頭。

    「好!記住,不管老K是不是解散了,咱們不能服輸,我們一定要找到瀚海宓城!」韓江斬釘截鐵地說。

    「可我們什麼都沒有了,還能做什麼?」

    「只要我們還活著,就有機會改變一切,拿著!」說著,韓江將一個東西拍到了唐風的手裡。

    唐風定睛一看,正是自己那個拉鏈扣形狀的U盤,「你……你是怎麼弄到的?」唐風又驚又喜。

    「不要問那麼多,記住我的話。你現在回學校去,該教你的書就去教書,該搞你的研究就去搞你的研究。總之,該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我會去找你的!」

    韓江說完,地鐵已經駛進了宣武門站。站台上人流攢動,唐風還想說什麼,可韓江一閃身,迅速消失在了人流當中……

《西夏死書3:中蒙邊界無人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