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門飯店的銷售服務經理看起來相當年輕,對某些人來說,她擔任這樣的職位就顯得太年輕了。這個差事每天迎來送往接觸的都是華盛頓的顯要,而且這些人大都很粗魯,很難伺候。可她在這兒已經干了兩年,而且已經成為華盛頓最有效率和技巧的飯店服務承辦者之一了。她精神充沛,一刻也不停,只有當她用手指梳理她金色的像被陽光漂過的秀髮時,才能看出這種差事給她帶來的壓力。她看了看記事板,給服務人員發出最後一分鐘的指示。
    「好了,每個人都要把自己手頭上的活兒幹好。這個小組的任務就是保證酒水和小點心的供應。有些客人在去肯尼迪中心之前就把這兒的活動當做晚宴了。副總統艾普賴爾先生會在活動中間到。不要礙那些特工的事兒。副總統一到就退下。」
    她看了看一位年輕女招待,笑了笑,說:「招待吸煙的客人時,不要看上去就很痛苦。我們已經在每個餐桌上都放了煙灰缸,希望他們能把煙灰彈到裡面。不過他們隨便在哪兒都可以抽的,所以不要把評論員文章掛在臉上,懂了嗎?」
    那個女招待點點頭。
    「小羊排、蟹肉脆球和芝麻雞柳會下得最快,我已經告訴廚房這些東西要多準備一些。要保證每個人都能拿到你托盤裡的東西,但又不要打擾客人交談。只有少數人能決定世界的命運,而其他人會決定你的命運。拜託,千萬別頂撞多倫斯太太。只要有她在的場所,客人永遠都是正確的。有什麼問題嗎?」
    「副總統演講的時候,我們還要繼續服務嗎?」一位服務生說。
    「當然,但要保持低調。不要出動靜,也不要把托盤撞到客人身上。只要當客人需要演說之外的東西時,你能站在他身邊就可以了。」
    艾爾菲-多倫斯當晚在飯店要了一個套房。在她確信晚會的每個細小環節都已準備妥當之後,就回到她的套房。她的個人助理薩拉在套房裡等候著她。薩拉在被艾爾菲的魅力懾服以前,曾經是一位百老匯的服裝設計師,現在成了艾爾菲的服裝師。薩拉長得很平常,但結實耐看,她覺得給艾爾菲服務就是她過去娛樂圈日子的延續。艾爾菲的私人髮型師也在,為艾爾菲稍稍整理了一下已做得極雅致的髮型。髮型師正沉醉於侍弄她的藝術品,薩拉把電話聽筒遞給艾爾菲。
    「傑森,親愛的,真高興能聽到你的聲音,你怎麼找到我的?」
    傑森-鮑令,很擅長自我推銷,也是一位善於發現將來肯定會大紅大紫的年輕藝術家的怕樂。這是他從杜邦圈公寓打來的電話。
    「你聽上去像是個中央情報局的幽靈,」他笑著說,「你每次搞個像募捐晚會這樣的古怪活動時,不都要在飯店裡訂一個套間嗎。拿他們的錢可以,拜託,可千萬別碰給錢的手。太髒了。」
    「那我也可以這樣說你的那些所謂的慷慨的藝術贊助商。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又要我做些什麼?我時間不多,該下樓了。」
    「我親愛的艾爾菲,怎麼你總認為我打電話給你,一定是有事相求呢?當然我是對你有所求。你什麼時候去聖米格爾呀?」
    「過兩天去。先去倫敦。」
    「太好了。等你到了快活的老墨西哥,麻煩你幫我一個忙。真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說英國人快活,瞧他們一本正經的樣兒吧。噢,對了,你到了聖米格爾後,幫我勸勸薩拉斯,那個愛擺臭架子的藝術家。他是有點才分,可他覺得他的身價比畢加索那時候還高。我是想把他的東西放在畫廊,可要是就照他的價格擺著,他們就得讓我見鬼去了。還有他給我出的佣金,簡直不可思議。我想也許你能勸勸他,讓他明白世界上真的再沒有誰能比你的人更抬舉他了。」
    「傑森,我會去聖米格爾買下薩拉斯近期所有的作品,然後按他要價的雙倍給你。你也知道,我討價還價起來比他可厲害多了。還有,你的佣金一直太高了,確實不可思議。我真的得走了。很高興你能打電話來。我們保持聯繫吧。」
    「你看上去真漂亮,」薩拉看到她的女主人穿好晚裝,戴好首飾後說。她說的是真話,她對艾爾菲的美的敬畏絲毫不亞於她對她曾經服務過的百老匯明星們的崇拜。
    「謝謝。」艾爾菲注視著鏡中的自己,頭左右地轉動以便可以從各個角度看清自己,然後對著鏡中人抑或是她的助理說,「我看上去像不像二位大使?」
    見她的助理沒吱聲,她轉過身來,面對著她,「更具體點說,我看上去像不像下一位駐墨西哥的大使呢?」
    她的助理一下子笑了,「多倫斯夫人,您看上去可以做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大使。」
    「你真好,親愛的,不過我知道有時候你也言不由衷。」
    這句話讓薩拉很吃驚,但並沒帶走她圓臉上的笑意。
    「謝謝你的幫助,」艾爾菲說,「如果我能在晚會之後邀上幾個要人冊上的人物的話,我會回到這兒,不過會很晚。我希望他們並不都是要去聽多明哥演唱會的音樂愛好者。他們當然不都是。錢和藝術幾乎不相干。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比一點小小的個人按摩更能讓他們瞭解他們的錢要比他們聲稱的還多得多。叫好房間服務。魚子醬和三文魚,還要些美味的洋薊卷和山羊奶酪。噢,香檳要多多的。他們要祝賀起什麼來,往往很大方。」

《水門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