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近,穆-突然對喬恩恩展開強烈攻勢。
    他雖沒對喬恩恩表明自己的心意,但卻經常約她出去,也開始在夜裡打電話給她,甚至從出差地帶回精美昂貴的禮物給她,一直把他當成兄長的喬恩恩,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穆大哥,這份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將他剛從美國所帶回的禮物退還給他。
    那時他直說是小紀念品她才收下,後來打開一看,發現是一隻小貓造型的的銀白色手機吊飾,貓咪優雅的脖子上鑲了一顆鑽石。
    一開始她以為那是水晶鑽製成的,不以為意,後來遇到識貨的朋友才知道,這隻手機吊飾上的鑽石是真的,起碼有三、四十分,加上純手工打造的貓瞇鏈墜,價值約在十萬塊以上。
    嚇得她立即將手機吊飾拆下來,放回盒子裡退還給他。
    「這只是一份小禮物!」穆-依然這麼說。
    他是個慷慨的男人,對女伴向來大方,對於自己心儀的女孩,更是毫不吝嗇。但喬恩恩可就消受不起了!
    在她認為,他們雖是好朋友,但畢竟沒這麼親暱,要她平白接受如此貴重的小禮物,她實在過意不去。
    「恩恩,你該知道我為什麼特地訂做這份禮物送給你。我喜歡你!」穆-含情脈脈地望著她錯愕的小臉,忍不住伸手撫摸那細膩的質感。
    而喬恩恩被嚇呆了,根本來不及反應。
    他喜歡她?!她完全不知道——呃,也不能說完全沒感覺得到,只能說她一直刻意將他的慇勤呵護單純化,不願去猜想他做這些事背後的動機。
    他是嚴鉦的拜把好兄弟,又是她敬如兄長的好朋友,她不願破壞這層關係。
    或許她一直不願將原本單純的關係複雜化吧!
    「你該感覺得出來,我對你——」
    「拜託,請你別說!」喬恩恩急忙摀住自己的耳朵。她真的不願原本和諧的關係因此而改變。
    「恩恩,我愛你!真的愛你!」
    穆-突然上前抱住她的身軀,激動地嚷道。
    每日望著心儀的她,卻不敢坦言自己喜歡她,怕嚇走她,他也忍得很辛苦呀!
    「穆大哥——」喬恩恩震驚地望著他,她從未想過他會突然做出逾越之舉,因此完全忘了推開他。「穆大哥,我喜歡的人是嚴鉦,你該知道的……」
    「我不在乎!」只要能擁有她,他不在乎和誰成為情敵。「嫁給我吧!恩恩,我真的喜歡你,嫁給我……」
    她終於在他懷中了!穆-將她摟得更緊,依戀地閉上眼,親吻她柔細的發頂。
    「你們在做什麼?!」
    嚴鉦走進穆-的辦公室,看見這一幕,沖天的妒火差點沒掀了屋頂。
    「嚴鉦?!」看見他,喬恩恩立刻回神,她飛快從穆-懷中跳離,深怕嚴鉦誤會。
    殊不知她慌張的表情和因激動而泛紅的臉頰,看起來更加心虛曖昧,嚴鉦愈看愈火。
    「才大白天你們就迫不及待在辦公室擁抱,不嫌太飢渴了點嗎?」嚴鉦惡狠狠地瞪著他們——尤其是慌亂不安的喬恩恩。
    「是你自己允許我追求恩恩,我不知道現在你為何生氣?」
    為了喬恩恩,穆-膽子倒是大了,與他公然作對也不在乎。
    「什麼?!嚴鉦你——」他竟允許穆-來追她?!
    喬恩恩錯愕得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嚴鉦有些狼狽地別開頭,沒勇氣去看恩恩可能充滿怨恨的雙眼。
    「為什麼……為什麼急著將我推給別人?」喬恩恩心碎地望著他,希望他給她一個答案。
    「我還有事,先走了。」嚴鉦無法面對她哀傷的小臉,迴避地轉身飛快走向大門。
    「別走!告訴我為什麼——」眼底的薄霧模糊了喬恩恩的眼,她抹去那些水氣堅決地追上去。
    「恩恩——」在她身後,同樣哀傷的穆-拉住她的手。
    他用眼神祈求她,給他一次機會,讓他證明他絕不輸嚴鉦。但——
    「對不起!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
    喬恩恩輕輕掙脫他的手,歉然點了下頭,隨即轉身追出去。
    穆-跌進辦公椅裡,頹喪地捂著自己的額頭,低頭無語。
    恩恩選擇了嚴鉦……他該算輸了吧?然而直到此時穆-才知道,原本他對喬恩恩的感情已是如此深,所以此刻,他的心,才會如此痛……
    「嚴鉦!」
    喬恩恩追出門外,在走廊上喊住正快步疾走的嚴鉦。
    嚴鉦渾身一僵,停下腳步,緩緩轉身面對她。
    喬恩恩也停下腳步,兩人隔著長廊遙遙相望,地球彷彿停止轉動,時間彷彿就這麼定格,不再流逝。
    「為什麼……」喬恩恩才剛開口,淚已潛然落下。
    她的淚像一把把透明的劍,刺疼他的胸口。
    嚴鉦低咒一聲,大步走來拉起她的手,隨意推開走廊旁無人使用的會議室,進去後將門關上。
    喬恩恩完全無法開口,只是不斷掩面啜泣。
    她傷心得無法言語,因為他居然將她推給穆-,雖然穆-極為優秀,但她還是消除不了那種被硬生生拋棄的感覺——甚至更糟!
    她覺得自己簡直像強迫推銷似的,被推給穆。
    「你別哭——」
    見她哭得更傷心,嚴鉦簡直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你為什麼將我推給穆大哥?難道我光是出現在你眼前,都讓你無法忍受嗎?」她吸吸鼻子,啞聲質問。
    「不是這樣的……」
    事實正好相反,正因為太在乎她、已經克制不住不去抱她,他逼不得已才想讓她遠遠嫁離。
    但他能夠坦言嗎?
    「允說喜歡你……是真心的。」他嘴巴喃喃蠕動,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所以你正好順水推舟將我塞給他,省去一樁麻煩,對不對?」喬恩恩真的失望透頂。
    「不是的……」她怎會曉得,將心中的珍寶推向他人的痛苦與掙扎?
    「你也喜歡我,不是嗎?」喬恩恩貼近他,嬌媚地輕咬紅唇。「至少有一點點吧?」
    這是她從自己身上的斑斑吻痕得來的大膽推測。
    「我當然……你是我的責任。」他忍住脫口而出的答案,佯裝木然地回答。
    「難道你對我沒有一點動心嗎?」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忍住羞怯,大膽拉起他的大手,放在自己胸口。「你可以吻我——就像我喝醉那天晚上一樣。」
    嚴鉦倏然瞠目瞪著她,這才知道,原來她早就發現他碰了她,可是卻一直裝做不知道,而他還一直覺得自己隱瞞得很好。
    他感到既尷尬又羞惱,不由得動了怒。
    「你從哪裡學來這些勾引男人的招數?該不會,允就是這樣被你釣上的吧?」
    「嚴鉦——你太過分了!」喬恩恩氣得猛掉淚。
    他怎能這樣輕視她?污蠛她?
    「你也喜歡我,不是嗎?否則,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抱我、吻我,還差點……」
    提起那些纏綿的過程,她仍忍不住臉紅心跳。
    「你以為我吻了你、摸了你,就是愛你?」被質問那段被他刻意隱瞞的回憶,嚴鉦自我防衛地嚴厲反問。
    「難道——不是嗎?」
    「天真的傻女孩,你太不瞭解男人了!」嚴鉦冷笑。「對男人來說,性跟欲是可以分得很清楚的,一個男人碰一個女人,不一定要有愛,只要那女人引得起他的慾望,就算第一次見面照樣可以上床。」
    「不……」
    「我承認那天晚上我是吻過你,也碰了你,但那是因為你熱情而大膽,我是個正常的男人,當然禁不起這種誘惑。不過你放心,雖然一時意亂情迷,-我及時阻止了錯誤的發生。你依然是完璧之身,有資格嫁給任何優秀的男人!」
    他故意說得冷酷無情,只是為了讓她對他死心。他答應過喬海生,不能自毀誓言,再說他也說了不會愛上她,就不能自打嘴巴。
    「那就是你最終的希望,是不是?」心痛得近乎麻痺的喬恩恩,連說話都顯得沒有氣力。
    「什麼意思?」
    「逼我出嫁,好永遠擺脫我這個麻煩,不就是你最大的期望?」
    「隨你怎麼想都行。」嚴鉦冷聲轉開視線。
    他多想上前擁住她、親吻她,告訴她自己的情意,但他不能!
    「你真的希望我出嫁?即使那人,是你的好夥伴、好兄弟?」她清冷地詢問。
    嚴鉦依然沉默不語。
    他的無言,是因為不知該如何回答,但喬恩恩已自動將他的沉默解讀成肯定的答案。
    「我明白了,如果我遠離你的視線,真的會令你覺得好過的話,那就照你的期望去做吧!」
    她閉上眼,沉聲宣佈:「我答應嫁給穆大哥!」
    聽到這句話,湧上嚴鉦心口的不是安心或放鬆,更沒有一絲欣喜雀躍的感覺,而是滿滿的——心痛!
    然而事已至此,他就算反對也無法開口阻止——事實上,他也沒有任何理由阻止。
    這個結果,是他讓大家以為這是他所期望的,他要如何解釋,自己從頭到尾部不曾真心希望她嫁人?
    他說不出口呀!
    「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多年來的照顧!舉行婚禮的時候,希望你以主婚人的身份出席,送我出閣。」
    喬恩恩心碎地說完這句話,隨即決然開門離去,留下痛苦的嚴鉦,深深懊悔不已。
    「恩恩小姐,喝下午茶了。」
    周太太用托盤端著紅茶和點心來到陽台,招呼正在翻閱新娘雜誌的喬恩恩。
    自從婚期敲定之後,喬恩恩不再到公司上班,因為也沒那必要了。疼她的未婚夫穆-捨不得她太辛苦,所以已主動攬下喬生企業的業務,不讓她再為了完全不感興趣的工作煩心。
    「嗯!先放著吧,我等會兒再喝。」
    喬恩恩兩眼盯著雜誌,頭也不抬地回答。
    周太大看了會兒,歎息道:「恩恩小姐,你真的決定嫁給穆先生嗎?」
    「婚期都已經定了,會是假的嗎?」依然是清冷平淡的口吻。
    「可是我看你……一點都沒有新嫁娘的喜悅,可見你根本不喜歡穆先生吧!」
    「誰說的?」喬恩恩勉強扯出笑容。「穆大哥對我很好,我也滿心期待成為他的新娘。」
    「胡說!」周太太輕聲駁斥。「那本雜誌,你從早上看到現在,也沒見你翻幾頁,你可能連自己看了什麼都不曉得吧?」
    謊言被周太大戳破,喬恩恩有些尷尬,她索性合上雜誌,不再假裝喜悅地強迫自己看它。
    「恩恩小姐——」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又能如何?不是我拒絕嚴鉦,而是他不要我呀!他根本厭惡我!」被他污蠛至此,縱使她臉皮再厚,也沒有勇氣再面對他的輕視。
    「或許嚴先生已經後悔了,小姐再好好地和他談一談吧?」
    「沒有用的!」他巴不得她快嫁呢!
    自從她決定嫁給穆-之後,嚴鉦不但不曾說過一句反對的話,還周到地輔助他們安排婚禮的瑣碎細節,他甚至把當初她爺爺致贈給他的百分之四十股份,當作禮金包還給她。
    他連價值數億的股份都不要,只求她快離開他的視線。
    噢,她會的!嫁給穆-之後,她決定-民到國外,離嚴鉦愈遠愈好,絕不會礙他的眼。
    她委屈地想著,不覺又紅了眼眶。
    「其實,我倒覺得嚴先生是喜歡小姐的。記得小姐剛到公司上班那段時間,因為壓力太大,瘦了好多,嚴先生立刻吩咐我替小姐燉補,或是煮些營養的東西。
    每天下班回來,他都會問我今天準備了補品沒有。如果對待一個毫無感情——甚至厭惡的女人,是不可能如此費心的。」周太大勸道。
    喬恩恩聽了,心臟猛地跳動一下,不過想起那天他冷漠絕情的態度,就讓她又心冷了。「不可能的!他是怕我生病,延誤了交接的時間,到時不知又得忍受我這顆燙手山芋多久!」
    「恩恩小姐——」
    周太大正想再好好勸勸她時,剛好女傭前來通報。
    「恩恩小姐,穆先生來訪。」
    「請他進來!」喬恩恩飛快抹去眼淚,強扯微笑的對周太大說:「麻煩你再端一份茶點來。」
    「好的。」周太大重歎一口氣,轉頭走出她的房間,正好和快步上樓的穆-相遇。
    「周太大,辛苦了!」穆-有禮地笑著打招呼。
    「穆先生好!」周太大也微笑還禮。撇開別的不說,這年輕人實在很有禮貌,嘴又甜,很得她的欣賞。只可惜——她一手帶大的恩恩小姐愛的人不是他。
    「恩恩呢?」
    「在房裡呢,您直接進去找她吧!」
    「謝謝你!」穆-又朝周太大點點頭,這才開門進入喬恩恩的房間。

《不說Yes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