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倒霉!
    葉芷-抓著濕答答的包包,快步衝進電梯裡。
    她先按下自己工作的樓層——十五樓,然後低頭一看手錶。
    糟糕,已經九點多了!
    都怪這該死的雨,還有那輛可恨的出租車!
    她?頭望向電梯的鏡子,從鏡子裡看見一隻濕淋淋的落湯雞,臉上沾有泥巴,衣服和頭髮甚至還在滴水,看著這樣的自己,她只能再次搖頭歎息。
    實在太倒霉了!
    她本來不會遲到的,因?早在八點五十分,她就已經下公車,只要再走五分鐘的路,就可以到達公司。
    誰知道倒霉的她,卻在半路上被疾駛而過的出租車所濺起的水花噴到,天外飛來的一大灘污水,當場潑得她「面目全非」。
    那時她張大嘴,足足愣了一分鐘,完全無法反應,最後是渾身濕透的寒意喚醒呈現呆滯狀態的她,她才領悟到自己遇到什?事。
    那輛闖禍的出租車早就不見蹤影了,沒公德心的駕駛甚至連探出頭瞧一眼都沒有,這讓葉芷-非常生氣。
    她先在路旁稍微清理一下自己,擠掉裙擺的水、擦拭濕透的襯衫和頭髮,用光了兩包面紙,才讓自己看起來「稍微能見人」而已。
    當!清脆的聲音提醒她十五樓到了,電梯門一打開,她立即往外衝。
    天知道,她已經遲到快二十分鐘了!
    砰!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才剛舉步開跑,迎面就出現一堵「牆」,那堵牆撞得她往後顛了一大步,眼前滿是星光。
    「哎喲……」葉芷-撫著又酸又疼的小鼻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倒霉。
    難道楣運還有再來一次這個獎嗎?
    歐聖光微蹙著眉頭,低頭打量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孩。
    這個小泥人是打哪來的?她也是公司的員工嗎?
    「對不起,撞傷你了嗎?」
    葉芷-認定是自己太魯莽,所以趕緊先開口道歉。
    當她?起頭,看見一張陌生的面孔時,小腦袋疑惑地歪起。
    那是一張隱含著霸氣與果決,但絕對好看的臉孔。銳利明亮的眼、形狀整齊卻習慣擰起的眉、挺得不可思議的鼻、和一張抿緊的性感薄唇。
    他穿著藍色的襯衫、深灰色的西裝,葉芷-對品牌沒研究,也不知道那身行頭是不是名牌,只覺得穿在他身上真是太合適了,人家說相得益彰,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她從沒見過這個人,猜想他大概是其它樓層的同事——甚至可能是主管。
    對他一笑,她主動表達善意。
    那男人並沒有回給她同等的笑容,只用一種看害蟲的眼光盯著她。
    「你是會計部的人?」他很清楚,十五樓這一整層樓,都隸屬於會計部。
    「是啊!」葉芷-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何等人物,依然毫無戒心地憨笑著。
    在她單純的想法裡,只要她對別人好,別人就一定會對她好,就算不對她好,至少不會害她吧?
    「你怎?這副模樣?」
    她簡直就像是從泥水裡撈出來的,歐聖光不敢相信,她居然還敢大搖大擺走進公司。若是不巧讓客戶看見了,成何體統?
    他刻意看了下她掛在胸前的名牌——葉芷-,他默默記住這個名字。
    「剛才在外頭被出租車濺起的水花噴到,好倒霉對不對?」葉芷-吐吐舌頭,扮了個可愛的鬼臉。
    歐聖光沒有笑,只是低頭看看腕表,然後一臉冷肅地?起頭瞪著她。
    「如果我的表準確的話,現在距離你該坐在位置上辦公的時間,已經過了二十一分四十八秒。」
    這是偶發事件?還是聿聖的員工,平日都是這樣混水摸魚?
    「噢!對喔,我是該進辦公室了,否則大家搞不好會以?我在路上失蹤了。謝謝你提醒我,以後有機會再聊羅,拜拜!」葉芷-朝他揮揮手,輕快地轉身跑向她的辦公室。
    提醒她?他只想Fire她!
    歐聖光瞇眼注視她慌張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好半晌之後,才轉身走進電梯裡。
    裡頭的企劃部經理一看見他,立即瞪大眼,活像看見一頭老虎走進來。
    「總……總裁好!您……怎?沒搭專用的電梯呢?」企劃部經理搓著手,囁嚅地問。
    「維修!」歐聖光只從緊抿的唇瓣間吐出兩個字,接著就不耐地仰頭直盯著樓層顯示燈。
    電梯裡的氣氛僵硬得彷彿快令人石化,企劃部經理很想奪門而逃,然而有句話他實在不得不說。
    「總……總裁,您……您的衣服好像沾到什?東西。」企劃部經理顫抖的手,指向他胸前的襯衫。
    歐聖光低頭一看,發現藍色的襯衫上沾有些許泥巴,是那個名叫葉芷-的女孩留下的吧?
    那時她一頭撞進他懷裡,應該是那時候沾上的。
    對於這種上班遲到又渾身髒兮兮的員工,他應該滿心厭惡,可此刻回想起來,他竟然只想到她臉上燦爛的笑容。
    他低咒一聲,伸手用力抹去,彷彿這樣就能抹去那張燦爛的笑?。
    當!電梯門一開?,企劃部經理立刻沒命似的逃出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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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葉芷-一身狼狽地走進會計部辦公室時,立刻引來哄堂大笑。
    「哈哈!芷-,你臉上抹的是什?東西?」
    「這是最新的彩妝嗎?」
    「這樣好像比你平常還好看喔!」
    素來與她相處融洽的男同事們紛紛取笑道。
    「我被路上的泥水潑到,已經夠倒霉了,你們就別取笑我了!」葉芷-嘟嘴告饒。
    「喲!我說葉芷-小姐,你可真大牌呀,居然到現在才來,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會計部的老大姐丁素瑤擺腰扭臀走來,尖銳地諷刺道。
    「對呀!幸好總裁已經走了,否則要是讓他看到你這樣,還以?我們全都一樣混呢!」另一位女同事小美跟著幫腔。
    葉芷-一向深受男同事喜愛,她們早就對此感到嫉妒,這會兒逮到機會,當然免不了拿石塊打落水狗,好藉機出出心中的怨氣。
    「那道『光』來過了?」葉芷-相當驚訝,眼睛和小嘴都張得圓圓的。
    她只知道大總裁叫歐聖光,從沒見過他本人,因此頑皮的她替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總裁取了個綽號,叫做那道「光」。
    「沒錯!幸好那道光一閃即逝,而你又來得晚,否則說不定就正好碰上了。」同事小謝拍拍她的肩,一臉慶幸地說道。
    「那道光從不駕臨會計部,今天怎?會一大早就跑來呢?」葉芷-好奇地問。
    「他是來找咱們經理的。」
    「經理??了什?事?」
    「你也知道的,就是……唉!」同事們不約而同搖頭歎息,葉芷-立刻猜到,必定是?了經理女友的事。
    想到這件事,葉芷-就不知該給予祝賀,還是?經理感到同情,因?他的女朋友不是別人,而是這間擁有數萬名員工的大企業的千金小姐,也就是現今總裁歐聖光的妹妹歐潔妮。
    「是?了大小姐的事?」葉芷-小聲地探聽。
    「除了這件事,還會有什?事?經理大概又和大小姐吵架了吧,所以總裁才會前來關切。」
    「原來如此。」可憐的經理!
    能夠和擁有如此雄厚家產的女人交往,任何男人都會感到羨慕,然而歐潔妮就和一般的富家千金相同,有著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脾氣,他們都看得出來,經理對於這個千金女友一直百般忍讓,只是大小姐似乎還不滿足……
    「啊,你們都在這裡呀!」
    說人人到,才正談論顧孟謙,他就從經理辦公室走出來。
    顧孟謙白淨斯文,頗有文學涵養,堪稱溫柔體貼好男人,卻一點都不適合這個職位,他根本不是經商的料。
    「經理……」葉芷-眼尖地發現,他鏡片下的雙眼,有著無限的疲倦。
    「芷-?老天!你掉進水泥攪拌車裡了?」顧孟謙幽默地開她玩笑。
    「經理,你不能用稍微好聽一點的形容嗎?」葉芷-氣得吹鬍子瞪眼。
    大家就不能假裝沒看見她這身狼狽嗎?
    「對咩!芷-,你要是沒有交通工具上班,只要說一聲,我們都很樂意去載你呀,何必搭水泥攪拌車上班呢?」又有男同事取笑道。
    「對啊!我也可以載你喔。」
    「謝謝你們喔,不過不用了!」葉芷-回以刻意擠出的虛假笑容。
    她怎會不知道這群人全是嘴上說說而已?再說他們幾乎都有女朋友了,就算他們真的願意,女朋友也不見得肯呀!
    「芷-不要我要!我沒有交通工具,小劉,你可以順便來載我上班嗎?」丁素瑤嬌羞地問,她早暗戀他已久。
    「噢!你家住淡水,可能太遠了喔,再說搭捷運不是很方便嗎?」小劉技巧地拒絕。
    丁素瑤聽了當場將臉一拉,厚重的妝繃得像是快裂開了。
    「哼!有什?了不起?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以?我真的希罕你載?」她氣嘟嘟地轉過身,看見圍觀人群眼中的訕笑,更覺得面子掛不住。
    「好了!看什?看?回去工作!家裡沒大人了嗎?真是!」
    此言一出,最尷尬的人莫過於會計部的經理顧孟謙了,不過他也沒生氣,只是順著丁素瑤的話說:「素瑤說得對,大家各自回崗位工作吧!有什?話,等休息時間再聊。」
    「噢!」
    既然連最好說話的經理都開口了,大家自然不可能不聽。
    大夥兒很快的一哄而散,葉芷-身邊不再有人圍繞,她趕緊趁這機會,跑進女?將自己身上的髒污清理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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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下班後,辦公室的同仁大多走光了,只剩下葉芷-一人留在辦公室加班。
    說來嘔人,現在她手邊的工作,根本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丁素瑤和小美硬扔給她的。
    她們經常這樣,上班時不知在忙什?,直到下班才說有事急著回家,然後把工作丟給她,人就跑掉了。
    一開始她於心不忍,幫了幾次之後,她們就順理成章地將工作全往她這裡丟,她不願破壞同事間的情誼,所以一直百般忍耐,從沒向顧孟謙打過小報告。
    只是……真的好累,肚子又快餓扁了……
    「唔……奸餓喔……」她趴在桌上喃喃自語。
    「你在這裡做什??」
    忽然,一道質問的男性嗓音傳入葉芷-耳中,她立即從桌前一躍而起,倉皇地回頭往後看。
    「啊!你是——」早上電梯裡那個男人?
    歐聖光微擰著眉,打量眼前這女孩。
    他一向習慣在下班後走樓梯下樓,順道巡視各樓層,經過十五樓會計部時發現裡頭還有燈光,走進來才看到這女孩趴在桌上呻吟。
    他瞧了好一會兒,才認出葉芷-就是早上電梯裡的小泥人。她身上的泥沙弄乾淨之後,還原了她原本的面貌。出乎他意料的,這女孩還相當好看,水嫩嫩的,看起來很舒服。
    她的水眸有些驚慌,又有點羞怯,令人不由得心生愛憐,他不覺放輕了原本嚴厲的聲調,柔聲問:「你剛才怎?了?不舒服嗎?我看你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我……」葉芷-紅著臉支吾了一會兒,才老實地說:「我只是有點累,肚子又餓了,所以才……」
    歐聖光看看手錶,都已經晚上七點多了,難怪這女孩餓了。
    「既然肚子餓,?什?不去吃飯?」
    「因?我想把工作做完,所以……」這雖然不是她分內的工作,但既然做了,就該好好地做完嘛!
    「工作可以等吃飽了再繼續,你認?一匹缺乏糧草的馬,跑得快嗎?」歐聖光好笑地問。
    「當然跑不快……」他居然把她比喻成馬?
    「先去吃飯吧!」歐聖光勸道。「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工作。」
    「說得也是喔。我笨死了,居然連這點都沒想到!」葉芷-仰頭朝他做了個可愛的鬼臉,模樣純真可愛。
    歐聖光不由得再次深深凝視她。
    她長得並不高,大約才一百六左右,屬於嬌小型的女孩,但相當美麗。
    公司刻板的兩件式制服穿在她身上,反而襯托出她纖瘦窈窕的曲線,眼睛大,皮膚很白,粉嫩得不可思議,還透著迷人的紅暈,閃亮的晶眸鑲嵌在心型的小臉蛋上,紅唇紅潤潤的,像尊可愛的瓷娃娃。
    他的目光,暖暖地透出一股連他自己也沒發現的溫柔,這是自從他情變之後,十年來不曾有過的奇?。
    「好吧!那我先去吃飯好了——咦,你吃過了嗎?」葉芷-順口問道。
    歐聖光又凝視她一會兒,才道:「還沒。」
    「-!既然你也沒吃,那我們一起去吃好了,兩個人比較有伴嘛!」葉芷-主動開口約道。
    單純的她天性樂觀爽朗,除非對方刻意排斥她,否則她和任何人都能成?好朋友。對她來說,他們同在一間公司上班,理所當然是朋友,即使只有過兩面之緣。
    朋友一起用餐,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因此她才會主動開口邀約。
    「好啊。」歐聖光在自己發覺前,應允之語已不自覺脫口而出。
    他發現自己竟然糊裡糊塗答應之後,懊惱得想立即收回自己說的話,但是看見她喜悅光采的小臉,回絕的話又縮了回去。
    他竟不忍心摧毀那張充滿期盼的燦爛笑靨!
    「太好了!那?,你想吃什??」葉芷-笑咪咪地詢問。
    「我對這附近的店不太熟……」這是實話,事業心重的歐聖光很少出外用餐,中午通常都由秘書代訂飯店特製的飯盒,偶爾外出用餐,也大多是和客戶餐敘,因此附近的餐飲店,他真的不熟。
    「不熟?咦,你是新來的嗎?」葉芷-驚訝地問。
    「呃?」這回換歐聖光詫異得愣住了。
    她不認得自家公司的總裁?
    葉芷-把他的驚訝解讀?默認。「難怪我不記得看過你!放心,遇到我算你幸運,我請你去吃牛肉麵,這附近有間牛肉麵店,味道好極了,你一定會喜歡!」
    「是嗎?那就先謝謝你了。」她單純自然,沒有一絲巴結討好的態度,讓歐聖光感受到許久未曾有過的舒坦,因此他放下總裁的身段,以一個平凡男人的姿態,和這個小女人相處。
    他對她微微一笑,葉芷-的臉蛋兒立即染上紅暈,一顆心也怦咚怦咚地劇烈跳著。
    「噢……」
    他真的很英俊,只要被他那雙深邃的黑眸一瞧,她就彷彿喝醉了似的,面頰通紅,腦袋也跟著不管用了。
    「那……我們走吧!」
    葉芷-努力鎮定慌亂的心神,帶頭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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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間麵店就在巷子裡,老闆人很好……」
    葉芷-如同識途老馬般,領著歐聖光來到她和同事常來的牛肉麵店,幸好麵店還沒打烊。
    「老闆,我又來吃麵了,今天我還帶了新朋友一起來喔。」葉芷-走進麵店,熟稔地和老闆打招呼。
    「好好,歡迎歡迎!」
    店老闆笑呵呵地回答,還特地送來一盤小菜,算是答謝她長久以來照顧他們的生意。
    「嘗嘗看,這是老闆親手醃的小菜,也很好吃喔!」葉芷-將衛生筷遞給歐聖光。
    「謝謝!」歐聖光拆開衛生筷,挾起一塊辣蘿蔔放進口中品嚐,發現味道確實還不錯。「很好吃。」
    「沒錯吧!」葉芷-露出欣喜的笑容,不過一會兒之後又突然皺起眉頭。「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們還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呢!」
    他們都已經同桌吃飯了,竟然還不知道對方是誰。
    「我叫葉芷-,在十五樓的會計部工作。你呢?」她主動自我介紹。
    「歐聖光,在二十樓的總裁室工作。」歐聖光不打算對她隱瞞真正的身份。
    「噢!總裁室呀,那很好——咦?總裁室?!歐聖光?!」
    葉芷-瞪大眼,顫抖的手指指著正神情自若,品嚐醃漬小菜的男人。
    「你該不會就是聿聖的總裁歐聖光吧?」
    「你認?公司裡有幾個歐聖光?」歐聖光嚼著辣蘿蔔,閒適地反問。
    「總裁當然只有一個。」而她也不認?這輩子還能再遇到第二個歐聖光。
    「那不就對了?」
    「你真的是總裁?」葉芷-震驚了好久,還是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人家說,中樂透頭獎的機率比被雷劈還小,那?和自家公司總裁坐在一起吃牛肉麵的機率,又是多少?
    她緩緩低下頭,心情有些沮喪。
    難得交到聊得來的新朋友,結果他居然是——自家公司的總裁,唉!天差地遠的身份背景……
    「怎?了?」歐聖光慵懶地?頭,斜睨她一眼。
    「沒什?!我只是……」只是?了失去他這個新朋友,感到有些難過罷了。
    「面來了,吃麵吧!」
    店老闆送來兩碗冒著熱氣的牛肉麵,歐聖光拿起筷子,逕自低頭品嚐牛肉麵。
    嗯,味道真不錯!
    歐聖光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品嚐到這種庶民美食——不!或許他根本不曾品嚐過。
    家世所帶給他的包袱,讓他無法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是吃一碗麵,都不會隨便馬虎。
    能夠像現在這樣——不顧旁人目光,自由自在地品嚐小吃,感覺實在不賴!
    而葉芷-還沒自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她機械化地挾起面,然後食不知味地送入口中。
    他是總裁……他居然是總裁?!
    天哪!她居然帶總裁來吃牛肉麵?而且——
    她想到上回遲到被逮的事,真是欲哭無淚。
    難道,這就是她在公司的最後一頓晚餐?
    葉芷-渾渾噩噩地吃完牛肉麵,才放下筷子,歐聖光就先起身打算去付帳。
    「不!總裁,請讓我來——」葉芷-急忙搶著付帳。
    「我付!我沒讓女人付帳的習慣,也不打算?了你破例。」歐聖光有些大男人主義,認?讓女人付帳有失風度。
    「不不!我答應要請客的,請總裁千萬別讓我食言而肥。」
    「依你的身材來看,離『肥』這個字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嚴肅的歐聖光難得開玩笑道。
    他笑得出來,葉芷-卻不安得快哭了。
    「不行啦!拜託……」不知情的人,說不定會以?她是故意約總裁來吃飯,好敲一頓竹槓。
    她開始泛出水光的眼眸,和焦急窘迫的模樣,叫歐聖光心生不忍,如果好意請客卻害她如此難受的話,那還有意義嗎?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那這回就讓你做東,下次有機會,我再回請你。」這可是他第一次如此輕易向人妥協。
    「謝謝總裁!」葉芷-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搶著付帳,還感激涕零地向人道謝的人。
    自從發現他竟是總裁歐聖光之後,原先與他相處時自然爽朗的態度,再也不復存在,畢竟她的神經再怎?大條,也不敢在總裁大人面前放肆嘛!
    歐聖光很快發現到她的轉變,心裡不覺有些難過。
    高處不勝寒,或許在他登上總裁之位的同時,就注定再也交不到可以自然相處的新朋友了。
    其實他對她還滿有好感的,因?她是那?清新可愛,和她相處,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與自在。可惜因?她的彆扭,那份難得的輕鬆也跟著消逝不見了。
    如果他不是總裁,她應該就能夠接受他了吧?
    那一刻,他的心中如此想道。
    遺憾的是,他偏偏是她公司的總裁大人,這個身份阻隔了他們之間的友誼,讓他們無法再往前跨進一步。
    歐聖光的心情除了遺憾,還是遺憾。而葉芷-心中的想法又未嘗不是如此?
    原以?他們能夠成?好朋友——甚至可能成?一對戀人,遺憾的是,一切的希冀,都在得知他身份的那一刻結束了。
    她立即認清現實,將理智從滿滿的期待中拉回。
    走出麵店,歐聖光單手插在褲袋裡,另一手瀟灑地朝她揮了揮。
    「我走了!謝謝你今晚的招待,再見!」
    「哪裡!總裁慢走。」葉芷-直挺挺地站著,目送歐聖光的背影消失在街頭,才像顆洩了氣的皮球,疲憊地轉身踏上歸途。
    歐聖光?誰能想得到,她居然會跟總裁一起吃牛肉麵?
    不過,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總裁不但要日理萬機,而且身份非凡,他的世界,可不是她這個平凡女子所能瞭解的。
    罷了!今晚的一切,就當她做了一個夢吧!

《不婚貴族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