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原本只是想裝模作樣一下暫時混過今天這一關,可是,為什麼會變成真的呢?
    難怪說,人絕對不能撒謊,弄假成真,自食惡果!
    喬媺晶不舒服的翻了一個身,越想越懊惱,早知如此,她寧可光明正大的對抗她們,大不了搬出「霍少奶奶」的
    身份,也不要受這種苦。
    這時她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應該是霍天擎回來了,可是她不想動,耐心的等著他來到床沿坐下。
    他溫柔的輕撫她的臉。「我聽說你不舒服,怎麼了?」
    「你聽誰說我不舒服?」從她把霍家的女人丟在客廳,她就一直待在房間,哪兒也不敢去,就怕她們還守在下面
    ,現在她真的沒精神應付她們。
    「管家伯伯會向我報告家裡發生什麼事情。」
    她懊惱的坐起身,抬眼一瞪。「這麼說,我也是生活在眼線的監視下嘛!」
    「管家伯伯不會盯著你不放,只是例行性的向我報告家裡來了哪些訪客,尤其今天這麼重要的訪客,他當然會特
    別留心。」
    略微一頓,她語帶心虛。「這麼說,你知道今天我和她們對峙的情況?」
    「我聽說了,管家伯伯的記憶還不錯,大致的內容都交代了。」今天這種情況他早有預料,因此交代管家第一時
    間就要聯絡他,可是得知消息時,他正好忙得不可開交,無法抽身。
    無法在第一時間趕回來,他真的很擔心,可是又心知肚明,他必須將這場戰爭交給她自己處理。當他終於回到家
    ,瞭解整個事件過程時,他徹底鬆了一口氣,不但為她,也為他自己。
    從管家伯伯詳加描述的過程,他可以察覺到奶奶的態度轉變了,不是因為小晶的肚子可能有霍家的子嗣,而是老
    人家在她身上找到霍家孫媳婦應有的特質,換言之,小晶已經打破奶奶對她的成見了。
    而他,經過今日的事情,終於確定她完全屬於他了。
    「他不在乎,我就不在乎,他在乎,我就在乎。」
    當管家伯伯提及她讓奶奶閉上嘴巴的這句話,他的心很激動。他知道,如果是過去,她會說「不在乎」,如今她
    的態度轉變了,那是因為她愛他,她將他擺在第一位。
    「對不起,我好像把事情越弄越糟,她們現在一定對我咬牙切齒。」
    「你到底做了什麼?」
    「小木偶說謊,鼻子變長,我說了謊,結果真的鬧胃痛。」她可憐兮兮的噘起了嘴巴,這根本不是在認錯,而是
    在撒嬌訴苦。
    這根本是答非所問,可是一點都不重要,他擔心的是她的身體。「怎麼會胃痛呢?你是不是沒有乖乖吃東西?」
    「這幾天胃口比較不好,早上多吃了一點泡菜,可是我的胃一向很好。」
    「胃再好也不可以放縱口腹之慾,這樣子還很容易吃壞肚子。」
    「我沒有吃壞肚子,只是胃悶悶的不太舒服。」
    「我先帶你去看醫生,再去吃飯。」
    她搖了搖頭。「我不要看醫生,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醫生一定會覺得我們大驚小怪,那很丟臉。」
    「我寧可丟臉,也不想看到你不舒服。」
    「是我丟臉,不是你丟臉,還有,你不是很討厭醫院嗎?」
    「我們去一位世伯的診所,那裡沒有醫院討人厭的氣氛。」
    「為了這麼一點小事驚動醫生,很丟臉!」
    他咄咄逼人的湊到她前面,兩人隔著三公分的距離四目相對,她不自覺的垂下眼瞼閃避他的目光。
    「你討厭看醫生。」
    「沒有人喜歡看醫生!」她突然像個孕婦當著大家的面「嗯」了一聲,不難想像,這會兒所有的人都睜著眼睛靜
    待她看醫生的結果,然後她們就可以大聲批判她在演戲……沒錯,原本是想演一齣戲給她們看。怎麼知道那一刻真的
    出現那種反應?
    叩一聲,他的額頭撞了一下她的,她吃痛的一瞪。幹麼撞她?
    他笑著道:「你這顆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
    「……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大驚小怪嘛!」
    「是嗎?」他對她挑了挑眉。「依我看,你是擔心看醫生的結果吧。」
    略微一頓,她忍不住擔心的問:「你是不是很期待我肚子裡面有小寶寶?」
    「你怎麼會扯上小寶寶?我只擔心你的胃。」沒錯,他確實期待她肚子裡面有小寶寶……不對,正確的說法是,
    這是奶奶的期待。雖然大家都認為她在演戲,可是又忍不住心存期待,這是當然,霍家盼望這個孩子已經很久了。
    「你少來了,你敢說沒有對我的肚子抱著期待?」
    「你還年輕,生小寶寶的事情不急,我比較擔心的是你的胃。」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我的胃沒事。」
    「有事沒事,這要讓醫生來診斷。」
    停了三秒,她很憂心的皺著眉。「我一定會變成笑話!」
    「為什麼會變成笑話?」
    這種事真教人難以啟齒,可是逃避也掩飾不了事實。「我只是想假裝胃不太舒服,阻止她們繼續吵下去,怎麼知
    道會搞得好像懷孕一樣。」
    霍天擎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早就猜到是這麼一回事。
    「你不要笑!」她嬌嗔的瞪了他一眼。
    清了清嗓子,他試著安撫她。「說不定你真的懷孕了,當時你覺得噁心想吐是一種很自然的反應。」
    「我應該沒有懷孕……」上次好朋友是什麼時候來的呢?好像是……不記得了,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不知道是不
    是工作壓力太大,她最近這一年生理期很混亂,有四十五天,有兩個月,後來她也就懶得算了,反正又沒有避孕的必
    要。
    「我們偷偷摸摸去看醫生,不讓任何人知道,你就不用擔心變成笑話。」
    她還是堅持的搖搖頭,他只好歎了聲氣,妥協了。
    「好吧,我們今天不去看醫生,可是明天如果你還是覺得胃不太舒服,就不可以再拒絕看醫生。」
    她點頭同意了,相信明天這種不舒服的症狀一定會緩和下來。
    結果不然,她只好乖乖的跟著霍天擎走了一趟診所……當然,是在偷偷摸摸的情況下進行,而檢查出來的結果證
    明——她真的懷孕了!
    雖然事實擺在眼前了,喬媺晶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懷孕了,堅持等到肚子裡的寶寶有了心跳聲再向奶奶稟報喜訊。
    霍天擎對於何時公諸於世倒不在意,可是當爸爸的喜樂之情是無法隱藏的,週遭的人不難猜到有喜事發生了,至
    於什麼喜事,大家努力發揮想像力,不過霍老夫人安排的眼線卻可以毫無困難的解讀出來。
    因此三天後,他們接到奶奶的通知——請他們回霍家別墅一趟。
    這次踏進霍家別墅,喬媺晶的心情輕鬆多了,畢竟有霍天擎陪在身邊,霍家的女人絕對不可能把她生吞活剝。
    「你們兩個盡快挑個日子,再辦一次婚宴吧。」
    她是不是聽錯了?這怎麼可能?四周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奶奶的宣告顯然是七級地震,霍家沒有一個人敢相信,
    除了霍天擎。
    「我會派一個廚子過去照顧你們,孕婦的飲食很重要,絕對不可以馬虎。」
    原來奶奶已經得到消息了,也就是說,她母憑子貴的真正成為霍家的媳婦了。
    四周又是嘰哩呱啦的沒完沒了,顯然有人不贊成奶奶的決定,認為孩子沒有生出來之前,她都沒有資格進入霍家。
    「我們已經公證結婚了。」霍天擎很懂得逮住機會丟出炸彈。
    可想而知,接下來又是一片混亂,他們說了什麼,她並沒有仔細聽清楚,只是知道一件事情——她終於得到夢寐
    以求的祝福了。
    當他們走出霍家別墅的時候,喬媺晶覺得自己的背後好像生出一雙翅膀,整個人輕飄飄到快飛起來了。
    真的太不可思議了,轉眼間,事情就圓滿落幕了,奶奶不但接受她,而且當他們要離開的時候還告訴她:「歡迎
    你成為這個家族的一份子。」
    霍家對子嗣的渴望不難理解,可是她看得出來,奶奶眼中的溫暖是真心誠意。
    霍天擎突然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對她揚起燦爛的笑容。「今天天氣很好,想不想散步下山?」
    「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很想散步?」因為她想多享受一下這種要飛起來的感覺。
    「我相信我們現在的心情一樣。」
    「我是不是在作夢?」
    「不是,我說過了,奶奶最在意的是霍家的香火,你幫霍家生下孩子,你就是霍家的一份子。」
    「如果不是因為孩子,我會更開心。」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奶奶接納你,不全是因為孩子的關係。」
    「難道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霍天擎點了點頭,不過,他又給了她那個『秘密」的手勢。「至於還有什麼原因,以後你跟奶奶多相處之後,再
    自己慢慢探索。」
    「你很小氣,老愛賣關子!」頓了一下,她又忍不住好奇的問:「我和奶奶處得來嗎?」
    「如果是以前,你們也許處不來,可是現在,我對你有百分之兩百的信心。」
    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她想起有一件事情一直沒有向他坦白,雖然難以啟齒,但該是說清楚的時候了。
    「難道你不好奇我的改變嗎?」
    「這重要嗎?我們要攜手共度的人生在未來,過去的都過去了,錯誤的我們必須謹記在心,避免相同的錯誤再一
    次發生,至於其他的——都無關緊要了。」
    是啊,他們要攜手共度的是未來的人生,而他的手,從此她要緊緊的抓住,絕對不會再鬆開……對了,她突然想
    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我肚子裡面的寶寶是女孩子,怎麼辦?」她用另外一隻自由的手摸了摸肚子。雖然現在孩子可以從父姓,
    也可以從母姓,可是傳統的觀念中,還是把傳宗接代的責任放在男孩子身上,女孩子終究會變成潑出去的水。
    「我們再按再厲,反正你還年輕,可以多生幾個。」
    她斜眼一瞪。「我怎麼突然覺得自己的前途跟一隻母豬沒什麼兩樣?」
    「那有什麼關係,當母豬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相信她現在的臉一定扭曲變形了。「當母豬哪裡幸福?」
    「這就表示她的公豬很愛她,否則也不會賣命的在她的肚子塞娃娃。」他很神氣,因為他說得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她嬌嗔的紅了臉。「你越來越愛耍嘴皮子了!」
    「我愛你,我可愛的母豬。」他靠過來在她唇上偷了一個吻。
    「我不要當母豬!」
    「好,我愛你,我可愛的小傻瓜。」他不忘再偷一個吻。
    「我不要當小傻瓜!」
    「好,我愛你,我可愛的大笨蛋。」
    「霍天擎!」
    她不客氣的抬起右腳踢向他的小腿,他誇張的哇哇大叫,她接著甩開他手,大步的往前走。
    半晌,他突然對她扯開嗓門大喊。「我愛你,我美麗的Queen——喬媺晶。」
    這下子她滿意的笑了,大步走變成小跑步,然後大聲的回應他。「我也愛你,我驕傲的King——霍天擎。」
    他舉起腳步快跑追了過去,再次握住她的手,兩人十指緊扣,一起邁向前面的道路。
    《本書完》

《王的下堂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