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直放心不下她的褚鴻鈞,秦若薰洗了一個熱水澡正準備上床睡覺,家裡又來了一個訪客。
    「上了一天的班已經很累了,你幹麼還特地跑來看我?」
    「你一個人住,我不來瞧瞧怎麼放心得下呢?」黃玫玲用手測量了一下她額頭的溫度,還好,「奇怪,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生病呢?」
    「淋了雨就生病了。」她說得輕描淡寫。
    「你會不會太誇張了?你是淋了多久的雨?一兩個小時嗎?」黃玫玲也有淋雨的紀錄,不過,她可沒有因此生病。
    「大概吧,我沒有算時間。」
    「什麼?」倏然瞪大眼睛,黃玫玲看她的表情好像她發瘋了,「你在要什麼白癡啊,幹麼淋那麼久的兩?」
    「我爸爸要我回美國。」
    怔了怔,黃玫玲不解的皺著眉,「為什麼?」
    唇角揚起一個冷笑,她的語氣聽似平淡,卻又透著一股深沉的悲傷,「為了阻止我跟秦雨香搶男人。」
    「你是在開玩笑吧。」
    「秦雨香喜歡雲哥哥,她擔心我成為她當上邵家媳婦的絆腳石。」
    翻了一個白眼,黃玫玲受下了的說:「真是太好笑了,如果她真有本事抓住人家的心,憑她那麼蠻橫專制的個性,誰有辦法搶得過她?」
    「你以為她不懂這個道理嗎?她懂,她只是認為占為已有比用心贏得來得簡單多了,再說,她就是輸不起,至少她不可以輸給我。」
    「她是不是心態不正常?」
    「她不是心態不正常,她只是被寵壞了。說起來她也很可悲,如果出生在正常的家庭,她就不會被教導成這個樣子。」
    哼了一聲,黃玫玲很不以為然,「你不要替她找借口,你所受到的傷害並不亞於她,可是,你有像她那副好像人家都欠她的樣子嗎?」
    「我也有我的問題。」
    「我真搞不懂,你幹麼處處為她著想?人家可是恨不得你永遠消失不見。」
    「我沒有那麼高貴,我只是就事論事,我們可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並不是仇人,貶低她不會讓我變得比較有面子。」
    「是是是,真正大錯特錯的人是你爸爸,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麼可以要你回美國?我告訴你,你絕對不可以回去,而且你還要把你的雲哥哥搶過來。」
    微蹙著眉,她不同意的搖了搖頭,「雲哥哥又不是東西,他為什麼非要在我們姐妹之間作選擇?說不定他早就有心上人了。」
    「我只是隨口說說,感情的事當然不能勉強。」顯然想到傷心的往日情,黃玫玲頓時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垮了下來。
    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她安慰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別再想了。」
    「我知道,可是又管不住大腦,偶爾還是會想到啊。」
    「時間會讓記憶變模糊。」
    「是啊。」
    「對了,我爸從下個月起不會再提供我任何經濟支持,雖然短期內不會影響到我的生活,可是總不能坐著把我的積蓄都吃光,我想還是盡快找份工作比較好。」
    「不會吧,你爸未免太狠了吧。」
    「其實我早就不應該依靠我爸爸了,我也喜歡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
    「拜託,你到現在還需要依靠你爸爸是因為他強行把你送到美國讀書,一個大學文憑不夠,還要兩個碩士學位來湊熱鬧。」
    「多讀點書也沒什麼不好。」
    「你不要老是為他說話,如果是出於自願,那也就算了,可是你是被迫離鄉去那裡讀書。」
    「這些都過去了,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如果我硬要跟他抗爭到底,他可能會把這間房子的使用權收回去,到時候我得另外租房子,這又是一筆開銷。」
    「你可以搬來我家。」
    「這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至少在你找到工作之前,你就先跟我作個伴。」
    「謝謝,但願事情不會發展到這種情況。」不過,她一點信心也沒有,她已經開始懷疑——她真的是爸爸的女兒嗎?
    「好啦,打起精神來,別忘了,你有我這位好朋友,加油!」黃玫玲拍了拍她的肩膀。
    點了點頭,秦若薰以「加油」的手勢回應好友,以後她再也不會為爸爸傷心了,她會把自己當成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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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今天的約會,褚鴻鈞天還沒有亮就跑進廚房跟在隆叔的身邊「幫忙」。
    「小少爺,你去睡覺沒有關係,我會幫你把所有的東西部準備好。」隆叔實在受不了這個像只跳蚤一樣不太安分的幫手。
    「這是我的野餐,我總是要盡點心力啊。」
    「這是我的工作,小少爺真的不用幫忙。」
    「可是要做的東西那麼多,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我就是靠這個吃飯,怎麼可能忙不過來?」
    「呃……這樣子好了,我安安靜靜的坐在這裡觀摩實習,如果有我派得上用場的地方,你就吩咐一聲,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無聲一歎,總不能繼續浪費時間爭執下去吧,隆叔只好讓步了,「好吧,如果我沒開口,小少爺就安安靜靜當個觀眾。」
    「沒問題,你忙吧。」
    生怕隆叔會把他趕出廚房,褚鴻鈞接下來真的很配合的保持安靜,不過,他這個人天生坐不住,一會兒跑到這邊,一會兒跑到那邊。
    「哇!好香哦!」褚鴻佑汗流浹背的走進廚房,他顯然剛剛晨跑回來,「咦?今天家裡開派對嗎?」
    「二少爺早,小少爺今天要去野餐。」
    「野餐?」褚鴻佑這才發現遮遮掩掩的縮在一旁的褚鴻鈞,他饒富興味的挑了挑眉,「你怎麼會對野餐有興趣?」
    「呃,今天天氣很好。」褚鴻鈞不自在的紅了臉。
    不太對勁哦!褚鴻佑煞有其事的轉頭望著窗外好像在研究天氣,「今天天氣確實很適合野餐,不過,你怎麼沒有事先通知一聲?」
    「通知什麼?」他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你不邀請我們,你一個人怎麼野餐?」
    「呃,我不是一個人,我約了朋友了。」奇怪,他又沒有做什麼虧心事,為什麼很想挖個地洞鑽進去藏起來?
    「朋友?」
    「對,朋友。」
    若有所思的一笑,褚鴻佑狀似隨意的說:「難得你會找朋友一起去野餐,你這個朋友想必很特別哦!」
    「……朋友就是朋友,沒有什麼特別不特別。」
    看了一眼隆叔準備的食物,褚鴻佑突然話鋒一轉,「我們可以加入嗎?」
    「嗄?」
    「隆叔,你準備幾個人的份量?」等隆叔比了一個五人份的手勢,褚鴻佑笑得好天真無邪,「你們兩個再加入我們一家三口不是剛剛好嗎?」
    「……吃不完可以帶回來啊。」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而且人多不是比較熱鬧嗎?」
    「……」張著嘴巴,他卻不知道如何回應才好。
    「我知道了,你不歡迎我們對不對?」
    「不是……我……」他的舌頭真的打結了,不知道怎麼回答最恰當。
    從來沒有看老這副呆頭呆腦不知所措的樣子,褚鴻佑歎了聲氣,不忍心再逼他了,「你不肯告訴我實話沒有關係,但是要坦誠面對自己,你們忙吧,我要上樓洗澡了。」他隨即轉身走出廚房。
    褚鴻鈞兩道劍眉垂了下來,老實說,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心,他承認她令他牽腸掛肚,見不到她的時候,他會不停的想著她在幹什麼,很擔心她會不會又弄了滿身的傷,這是因為他心疼她嗎?還是因為……
    算了,這個問題先拋到腦後,今天他惟一的任務就是——帶她去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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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雖然聲音還略帶沙啞,秦若薰的精神已經回復到平日的抖擻。
    「你待會兒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了。」褚鴻鈞神秘兮兮的賣關子。
    無所謂,她這個人好奇心向來不旺盛,換個問題好了,「你今天想做什麼?」
    「你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了。」
    皺著眉,她狐疑的打量著他,「什麼都要等到了目的地才知道,你會不會把我帶去買了?」
    「我不敢,我可不想挨揍。」
    點了點頭,她滿意的說:「看樣子你很清楚情況嘛!」
    「我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清楚情況呢?」
    「你最好不要搞什麼花招,我這個人可不太喜歡驚喜哦!」
    「為什麼不喜歡驚喜?」
    「沒為什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們還要多久才會到達目的地?」嚴格說起來,她是不喜歡意外,這大概是缺乏安全感引來的後遺症吧。
    「我想差不多再十分鐘吧。」
    總算有個明確的答案了,秦若薰接下來安靜的欣賞沿路的風光,果然十分鐘之後,他們抵達了目的地。
    「這裡是什麼地方?」除了幾片草皮,她什麼也沒看見。
    「這裡算是石門水庫。」
    「我知道,石門水庫的活魚很有名,可是,」頓了一下,她再一次確定的左看看右看看,「這裡有活魚可以吃嗎?」
    「我們不是來吃活魚,我們是來這裡野餐,好了啦,下車了。」打開車門走下車,褚鴻鈞打開後車廂拿出野餐盒和毯子,然後走向最靠近他們的那塊草皮。
    此時她也走下車了,快步的跟了過來,「好棒哦,我最喜歡野餐了。」
    「太好了,我真擔心你不喜歡這個驚喜。」鋪好毯子,打開野餐盒,他拉著她坐了下來,「我請隆叔幫我準備了壽司、三明治,還有熱奶茶和姜茶。」
    「哇!看起來好好吃哦!」她忍不住嚥了口口水,「你怎麼突然想要野餐?」
    「你應該出來曬曬太陽透透氣,感冒會好得更快。」
    這個男人再一次撥動了她的心弦,她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無法自拔的陷在他的細膩體貼當中,「我的感冒已經好了。」
    「你的感冒還沒好。」
    「我只是聲音還沒有完全復元。」說完,她就咳嗽了想來。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還敢說感冒好了,生病的人就要認分一點,不要太逞強了,這……」她突然拿起一塊壽司塞進他的嘴巴,這下子他不想安靜下來也不行。
    做了一個鬼臉,她傷腦筋的說:「你這個人真的很嘮叨。」
    直到嘴裡的食物咀嚼完畢吞進肚子裡面,他的聲音又回來了,「你很沒良心,我還不是為你好。」
    「你難道不累嗎?」
    「不累。」
    「好吧,那你就繼續嘮叨好了,我不理你了。」拿了一塊壽司塞進嘴裡,她邊咀嚼邊點頭,這個隆叔真是超棒的廚子。
    這會兒他反而安靜下來了,看到她滿足的樣子,他也覺得很滿足,這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靜靜看著一個人也是一種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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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裡享受著精緻的午茶,耳朵聆聽小提琴和鋼琴交織出來的音樂聲,秦若薰覺得自己快睡著了,「雲哥哥今天怎麼有閒情雅致請我喝下午茶?」
    「你大學畢業那年回到台灣,原本以為你就會待下來,見過面之後,也就不急著關心你的近況,誰知道不到三個月的時間,秦奶奶一過世你就匆匆返回美國,現在不管我有多忙,我都要空出時間給你。」自從秦若薰的母親過世之後,邵雲風就一直把照顧她當成自己的責任。
    「我已經不是你記憶中的小女孩,我長大了我會照顧自己。」
    「你看看你瘦巴巴的,這樣子叫會照顧自己?」
    「我的骨架比較細,看起來當然比較瘦。」
    「你一個人住,三餐肯定不正常。」
    「現在沒有工作,三餐當然比較不正常,工作安定下來後,情況就會改善。」
    皺了皺眉頭,邵雲風很懊惱的說:「我真搞不懂伯父在想什麼,他怎麼會同意你一個人搬出去住?你畢竟是女孩子,一個人住太危險了。」
    冷然一笑,她淡漠的道:「我爸的心思沒有你那麼細膩,他不會想那麼多。」
    「你不會再跑到美國了吧?」
    「我會留在這裡,可是未來的事沒有人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說不定我最後發現那裡更適合我。」
    「這裡才是你的家。」
    「是嗎?」她不由得浮現一個苦笑,「我自己都不確定了。」
    「為什麼這麼說?」
    「我總是有一種感覺,我好像不屬於這個地方。」
    「胡說八道。」略微一頓,邵雲風決定提出他最近在思考的事情,「你還記得嗎?你說長大之後要嫁給我。」
    「是,」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我有沒有造成你的困擾?」
    搖了搖頭,他的神情轉為嚴肅,「我們結婚好嗎?」
    「結婚?」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她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對,我想照顧你。」
    離開台灣去美國讀大學之前,這一直是她的夢想,當她頓時失去惟一帶給她力量的母親之後,雲哥哥成了她的依靠,他給了她滿滿的關愛和溫暖,他讓她覺得自己不是孤單一個人面對未來,如果她和雲哥哥組織一個家庭,他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可是這一刻夢想成真了,她卻沒有應該有的喜悅之情,是因為這個夢想已經離她太遙遠了?還是因為……
    「事發突然,你不用急著現在給我答案,我會給你時間考慮。」
    「雲哥哥為什麼突然想結婚?」
    「我的年紀不小了,而且我真的放心不下你,你高中畢業的時候,我沒有能力阻止伯父把你送到美國,可是現在我有能力照顧你了。」
    「我並不是你的責任,你沒有照顧我的義務。」
    「我想照顧你是因為我想這麼做,好啦,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再決定。」揉了揉她的頭,他笑著道:「現在什麼都別想,好好享受悠閒的下午茶。」
    不發一語的微微一笑,她試著把問題拋到腦後,放鬆心情讓自己享受這一刻的悠閒,可是,真的好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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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床上,秦若薰雙手環抱著拱起的雙腳,她把下巴枕在兩膝之間,她想嫁給雲哥哥嗎?她也不清楚,如果她嫁給雲哥哥,她就可以徹底擺脫秦家的糾纏了,而且這麼一來還可以氣死秦雨香,這是一舉兩得,可是……
    因為褚鴻鈞的關係,她的心情才會變得這麼混亂嗎?不知不覺當中,她已經習慣他的呵護、他的細膩體貼,在他身邊,她不再是個惹人厭的傢伙,她是被疼愛,她是被重視,原來,她也可以擁有幸福……
    放在枕邊的手機響了,她匆匆的收拾思緒拿起手機接聽,「你好。」
    「你在幹什麼?」褚鴻鈞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了過來。
    唇邊掠過一抹笑意,她努力擺出一副很平淡的態度,「我在跟你講電話啊。」
    「我是問,我還沒有打電話來之前你在幹什麼?」
    「胡思亂想。」
    咯咯咯的竊笑起來,褚鴻鈞的心情顯然很愉快。
    「你在笑什麼?」
    「你在想我對不對?」
    「……你少臭美了,我幹麼想你?」
    「說謊小心鼻子會變長哦。」
    哼了一聲,她好笑的道:「我又不是小木偶。」
    「誠實是一種美德,你就說實話嘛!」他的口氣幾近哀求。
    「你今天不是去工作嗎?你不累嗎?」
    「我只要聽到你的聲音,我的精神就來了。」
    彷彿有一道電流穿過她的四肢百骸,她覺得全身酥酥麻麻的,可是嘴巴上還是一樣的硬,「你都是這樣子拐女人的嗎?」
    略微一頓,他輕柔的問她,「你被我拐到了嗎?」
    「我才不會這麼笨。」不過,她卻笑得很甜蜜。
    「真是的,你就不能變得稍微笨一點嗎?」
    「你知道嗎?與其要求別人,還不如要求自己,你為什麼不能再聰明一點?」
    「你還好意思說,我本來是聰明絕頂,因為你,我才會變成傻瓜。」
    「我把你變成傻瓜?」
    「對,我的一世英名就是毀在你手上。」
    努努嘴,她很奇怪的道:「一世英名?我怎麼記得你這個人『惡名昭彰』?」
    「我惡名昭彰?」他的聲音變得有點氣虛,難道她知道他的那些誹聞?
    「記得我回台灣的第一天,我就在報紙上看到你的新聞。」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鬧花邊新聞了。」等等,他是不是不打自招了?不過,自從得知詛咒以後,他就不曾主動招惹女人,報上若有什麼紼聞,那也是人家想利用他打知名度,而他這個人向來不計較這種小事。
    「這是你的事,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可是,為什麼她覺得很酸很不舒服?
    「我現在真的很潔身自愛,你就夠我擔心掛慮了,我哪有心思去應付其它的女人?」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
    「……我不跟你說了,我要睡覺了。」羞答答的結束通訊,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像快要蹦出胸口,他是什麼意思?
    往後一倒,她翻身把頭埋進枕頭裡,他一直很照顧她……不,或許該說是寵她比較貼切,可是,他看起來又不像是對她有什麼企圖,也許他只是單純同情她,誰都看得出來她是一個被家人排擠的可憐蟲,連她的妹妹都敢動手打她,她這個人真是可悲得令人難過。
    錯不了,他當然是可憐她,他不是說她很野蠻嗎?他怎麼可能喜歡她?
    其實,這樣不是很好嗎?她根本不相信愛情,媽媽那麼愛爸爸,可是結果呢?除了背叛,什麼也沒得到,可恨的是,爸爸完全沒有一絲絲的愧疚……只是為何她會有一種濃得化不開的失落感?難道她……
    不要,她不可以對褚鴻鈞動心,她不要像媽媽那麼癡那麼傻,絕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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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刀叉,邵雲風雙手支著下巴打量著坐在對面的秦若薰。
    直到用完餐,秦若薰才發現對面的人正在看她,她笑著打趣道:「雲哥哥,我今天是不是特別漂亮?」
    一笑,邵雲風寵愛的說:「你本來就很漂亮,只是今天的氣色看起來更好。」
    「那天因為感冒,我氣色看起來不太好,現在感冒已經好了。」
    他微微皺起眉頭,「你怎麼沒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感冒。」
    「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傾身向前,邵雲風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你今天可以給我答覆了嗎?」
    「雲哥哥,你應該知道雨香很喜歡你,她一直想當你的新娘子。」
    「她對我來說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從來不是我考慮的對象。」
    「如果她知道你的想法,一定很難過。」
    「不說她,你決定了嗎?」
    「你真的想結婚嗎?這麼多年來,你都沒有想結婚的對象嗎?」
    略一沉思,邵雲風老實道來,「這些年來工作太忙了,我完全沒有想過結婚的事,最近我媽突然對我的婚事很感興趣,我在情急之下就告訴她已經有對象了,原本是想拖延一陣子,她就會忘了這件事,怎麼知道她成天問個不停,而且已經懷疑我在騙她,她警告過我,如果騙她,我就得天天相親。其實想想,我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而且我媽身體不好,我總不能老是讓她為我的婚事操心,既然要結婚,我只想跟你結婚。」
    「可是,我聽說伯母好像很喜歡雨香。」
    「我要娶的是跟我共度一生的人,不能因為我媽喜歡誰,我就跟誰結婚啊。」
    「這個我知道,可是總要顧及伯母的感受,我怕伯母不喜歡我。」其實她住在邵家那段日子,邵伯母一直對她很好,不過她在國外的這些年,秦雨香恐怕在邵伯母面前說了很多對她不利的話。
    「我願意安定下來,我媽已經很高興了,其實她並不在意我結婚的對象。」
    「伯母還是很希望你娶雨香對不對?」
    「我們兩家的往來一直很密切,我媽當然覺得兩家聯姻是一件好事,因為她跟雨香接觸的機會比較多,自然會把雨香設定為最佳媳婦人選,不過,如果她知道我要娶的人是你,她也會很高興。」
    看樣子,她已經無法迴避他的請求了,接受或拒絕——她必須作個選擇。
    「小薰,我真的很希望自己的新娘子是你,當然,如果你有其它結婚的對象,你可以拒絕我,畢竟這是一輩子的事情,你毋需考慮我現在的困境。」
    她可以拒絕他的請求嗎?不,在她陷入絕望無助的時候,伸出援手保護她,給她溫暖和希望的人是他,如今他需要她的幫忙,她怎麼可以坐視下管?
    「我沒有結婚的對象。」
    「那你是答應了嗎?」
    遲疑了一下,她點頭道:「不過,我有個請求,我想先取得伯母的同意。」這樣不是很好嗎?她就可以阻止自己和褚鴻鈞繼續牽扯下去,老實說,她對自己的心越來越沒有把握了,她害怕自己會愛上他。
    「這是當然。」握住她的手,他立下誓書,「我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野蠻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