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凌海薰怎麼也沒想到會接到那位老奶奶的電話,因為老人家堅持請她吃飯表達謝意,她只好前來赴約。
    「老奶奶你好,對不起,你等很久了嗎?」她深深一鞠躬表示歉意。
    「沒有。」老奶奶熱情的招呼她坐下來,「我來早了,年紀大了,動作總是比較慢,所以出門喜歡預留一些時間。」
    「老奶奶真的太客氣了,我又沒做什麼事情,怎麼好意思讓老奶奶請客?」
    「如果我沒有向你表示謝意,我會耿耿於懷,不說這個,我們先點餐吧。」
    服務生已經準備好menu在一旁等候,點好餐,服務生先送來了綠茶。
    喝了一口綠茶,老奶奶這才想道:「我都忘了問你,你吃日本料理嗎?」
    「我不挑食。」
    「你太瘦了。」
    「我的食量很小,工作又忙,所以想胖也胖不了。」
    「這樣不行,這樣會營養不良,今天你要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光,要不然我要處罰,」略一思忖,老奶奶有了一個好主意,「我就罰你以後每個月都要抽出時間陪我這個老人家吃飯聊天。」
    「如果老奶奶需要我有人陪你吃飯,我很樂意,不過,下次我請客。」
    「誰請客都不重要,只是要你陪我這個老人家吃飯聊天很無聊哦。」
    「我怕無聊的人是老奶奶,其實我這個人很無趣。」
    「我一看到你就覺得心情很愉快。」
    這時服務生送來了餐點,老奶奶笑著說:「你趕快嘗嘗看。」
    「是。」拿起筷子先嘗了一塊生魚片,她點了點頭,「好吃。」
    「你喜歡就好。」老奶奶也拿起筷子開始享用午餐,「凌小姐???我看,我還是直接叫你海薰好了,海薰,你今年幾歲了?」
    「我今年二十六。」
    瞄了一眼她的手,老奶奶像是不經意的道:「我看你應該還沒結婚,不過,你肯定有個論及婚嫁的男朋友吧。」
    搖搖頭,她淡淡的說:「我還沒有交往的對象。」
    驚訝的瞪大眼睛,老奶奶很不可思議的道:「你長得這麼美麗動人,怎麼可能沒有男朋友呢?」
    「老奶奶太抬舉我了,我長得很平凡。」
    「我活到這把年紀了,我還會因為那點掩飾就看不出來你的面貌嗎?以後在我面前,你用不著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是不是因為男朋友擔心你被別的男人追走了,他要求你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頓了一下,她想這種事也沒什麼好隱瞞,她就坦白說了,「我現在只想努力工作賺錢讓媽媽過好日子,其他的事情暫時不在我的計劃當中。」
    「你父親不在了嗎?」
    「我父母在我七歲那年就離異了,我媽母兼父職獨自撫養我和妹妹長大。」
    「你母親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是啊,她一直辛勞的為我們付出,我希望以後她可以輕輕鬆鬆的過日子。」
    「你有這份孝心,你母親一定很安慰,可是,如果她知道你為了她放棄追求自己的幸福,她會很傷心難過。」
    「其實,我是還沒遇到想交往的對象,這也不全是因為我母親的關係。」
    歎了聲氣,老奶奶好哀怨的說:「我的孫子要是有你一半孝心就好了。」
    「老奶奶,你的孫子怎麼了?」
    「腦子裡面只有工作,個性脾氣又很難纏,三十幾歲了連個女朋友的影子都沒有,也不想想我這個奶奶都快要踏入棺材的人,還得為他的終身大事操心煩惱,真是個不肖孫子。」
    「感情這種事有時候是無法強求。」
    擺了擺手,老奶奶又是一歎,「不說這個,否則我又要頭疼了。」
    好奇怪,她突然想到李君曄,那個傢伙也是個腦子只有工作,個性脾氣又很難纏,他有女朋友嗎?不乏女人打電話給他,可是倒不曾見哪個女人找上公司,不知道他的女朋友是什麼樣的女人???真是好笑,這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幹嘛那麼在乎呢?
    「我一直說個不停,你都沒有辦法好好用餐,我不說了,你趕快吃吧。」
    「老奶奶也是。」兩個人再度移動筷子品嚐午餐,不過,她們的對話並沒有因此終止,而是聊起美食。
    揉著太陽穴,李君曄覺得自己快抓狂了,看過來看過去,每一張照片看起來都不太討人喜歡,這教他從何挑起?
    叩叩叩!康叔的聲音隔著書房的門傳進來,「大少爺要不要來一杯紅酒?」
    「進來吧。」站起身,他走到敞開的落地窗前面。
    書房的門開了又關上,康叔端著紅酒來到李君曄身邊。
    接過紅酒,他一口氣就見底了。
    瞄了一眼散落在書桌上的照片,康叔很自然的要關心一下事情的進展,「大少爺,不知道你挑得如何?」
    「康叔有什麼意見嗎?」
    「老夫人真的很有眼光,我看每一個都很不錯,大少爺挑哪一個都好。」
    「你真的以為這些照片上的女孩子都是我奶奶一個一個去找出來的嗎?」
    「大少爺要結婚的對象當然是老夫人仔細打探挑出來的人選。」
    「算了吧,這些都是媒人婆塞給她的。」
    「這些也許是媒人婆提供給老夫人的對象,但是我相信老夫人一定仔細篩選過了,大少爺可是華傑媒體的繼承人,未來的老婆當然不能太隨便了。」
    「可是,我沒有一個瞧得順眼。」
    「大少爺,老夫人恐怕不會接受你這種借口,你還是從裡頭挑出一個吧。」
    瞪著那些照片半晌,他懊惱的道:「奇怪,為什麼我要接受奶奶的擺佈?」
    「老夫人也是希望大少爺趕緊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一看到這些照片就覺得自己很不幸,我怎麼可能在她們身上找到幸福?」
    「大少爺,單是看照片沒辦法評價她們,你應該跟她們吃個飯聊個天,人和人之間就是要接觸相處才會有感情。」
    臉色一沉,他非常嚴肅的道:「康叔,老實說,你認為我適合相親嗎?」
    頓了一下,康叔小心翼翼的回道:「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
    「聽你這麼說,你也承認我不適合相親對不對?」
    「大少爺,你不要刁難我這個下人,你真正要面對的人是老夫人,我只是聽從老夫人的指示督促大少爺。」
    抿著嘴半晌,他一副苦惱的說:「萬一,我就是挑不到相親的對象怎麼辦?」
    「我勸大少爺還是認真的從其中挑一個,否則老夫人會親自幫大少爺挑一個,難道大少爺比較喜歡老夫人挑選的對象嗎?」
    這會兒臉色更難看了,他冷冷的道:「這是在威脅我嗎?」
    「不是,這一次老夫人是吃了秤坨鐵了心,她會不惜拿著刀子架著大少爺去相親,大少爺還是別再浪費力氣打什麼歪主意。」
    嘴一撇,他沒好氣的嘀咕,「我的腦子單是想工作的事情就來不及了,哪有什麼力氣打歪主意?」
    「那大少爺就挑一個最順眼的。」
    送上一個白眼,他忍不住嘀咕,「你根本沒辦法溝通嘛!」
    康叔好無奈的苦笑,他們之間真正不能溝通的人是他大少爺吧!
    「好了啦,我還有一大堆工作要忙,你出去吧。」他把手上的空酒杯放在康叔手中的托盤上。
    「是,大少爺。」康叔趕緊識相的離開書房,如果再進逼下去,惹火了這個壞脾氣的大少爺,反而會把事情搞砸。
    終於結束手邊的工作,凌海薰疲憊的吐了一口氣,真是累死人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錶,天啊,時間怎麼這麼晚了?
    趕緊收拾桌上的東西,她忍不住在心裡嘀咕,她真的懷疑他在整她,下班的時間到了,他卻丟出一件今天非完成不可的工作,這不是擺明要她加班嗎?其實,她哪一天不加班?不過,加班也應該有個限度,像這樣工作到十點半真的太晚了。
    「你還沒下班啊,」李君曄不知何時站在她辦公桌的前面,「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以後執行長不要在下班的時候丟工作給我就可以了。」雖然一再告誡自己的嘴巴要收斂一點,可是面對他的時候,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以後我會注意時間,我送你回家。」
    微微怔了一下,這個傢伙怎麼沒有反擊她?
    「我們可以走了吧。」他隨即轉身往外走去,她很自然的拿起皮包跟了出去。
    坐上他的車子,她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好笑,她幹嘛任他擺佈?
    算了,她總不能為了這種小事跟他爭論不休,而且他那麼跋扈的人,他根本不容許人家說「不」,她不想由著他也不行。
    雖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跟他單獨待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面,她就是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也許是他的男性氣息太過強烈了吧。
    半路上,李君曄突然靠邊停下車來,「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困惑的輕蹙娥眉,她往後一靠閉上眼睛休息一下,當她的意識漸漸脫離現實,車窗上傳來敲打聲,她頓時驚醒了過來,側頭一瞧,她看到李君曄隔著車窗示意她把車窗搖下來,她迷迷糊糊的依照指示行動。
    「這個給你。」他遞過來一碗蚵仔麵線,她很自然的伸手接下,他隨即又轉身離開。
    瞪著手中的蚵仔麵線,她真的搞不懂這是什麼狀況,過了一會兒,駕駛座旁邊的車門打開來了,李君曄也端著一碗蚵仔麵線回到車內。
    「吃吧。」他的心情顯然很好,他又露出那種難得一見的愉悅笑容。
    「我又沒有說我要吃蚵仔麵線。」她很難想像他們兩個待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吃蚵仔麵線的畫面,更難以想像的是這個傢伙竟然會做這種事情,他應該是那種坐在高級西餐廳用餐的人。
    「我已經買了。」他毫無顧忌的開始大快朵頤。
    「你為什麼不先問我一聲?」
    「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我想吃,我當然也要算你一份啊。」
    「哪有人開車開到一半突然想吃蚵仔麵線?」
    「你沒看到這家蚵仔麵線有一大堆人在排隊嗎?」
    再度側頭向窗外搜尋,她在斜後方找到那家蚵仔麵線店,當真有一大堆人在那裡排隊,台灣似乎很流行排隊的文化。
    「別看了,趕快吃吧,麵線冷掉就不好吃了。」
    這種情況真的很奇怪,可是就像他說的,他都已經買了,不管她有多難為情,她都要把這碗蚵仔麵線吃進肚子裡面???真是的,她幹嘛覺得不自在?他應該比她更彆扭吧!
    「我有個問題。」他已經解決掉手上那碗蚵仔麵線轉而盯著她看。
    「嗄?」她感覺到一道電流竄過四肢百骸,他的注視令她心慌意亂,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繼續吃麵線。
    「為什麼你不戴隱形眼鏡?女人不是都很愛漂亮嗎?」
    略微一頓,她故作輕鬆的道:「你是在暗示我很醜嗎?」
    一時之間他還真不知道如何反應才好,她很醜嗎?老實說,他對她的美醜沒有什麼概念,因為他不曾用心研究過一個女人的美醜,女人對他來說是「麻煩」的代名詞,他看到女人的第一個念頭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說起來,她還是第一個讓他多看一眼的女人,她突然變得跟他印象中的秘書差太多了,他才會重新打量她,可是,他還是沒有仔仔細細把她看個明白。
    「執行長,你不應該對女孩子說這種話,這樣子太失禮了,還有,我個人覺得美醜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情。」
    目光轉為深沉,他若有所思的一笑,「我同意你的見解,美醜的確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情。」不過,這一刻他真的很想看清楚她的面貌。
    車內的視線並不是很好,可是,她可以感覺得到他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跳變得好快好快。
    「趕快吃,你的麵線快冷掉了。」
    「喔。」她努力的把自己的心思從他身上移開。
    「你慢慢吃,我先把空碗還給店家。」他再次打開車門下車。
    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了下來,她幾乎是狼吞虎嚥解決掉手上那碗蚵仔麵線,當她準備打開車門把空碗還給店家,李君曄已經站在車門外等候她。
    看著他伸手接過空碗送回店家,她感覺到心房有一股莫名的悸動,她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想法,其實他也有體貼的一面,只是他很吝嗇流露出來。
    二十分鐘後,他們來到她住家樓下,目送她開門上樓,他忍不住自嘲的一笑,這個女人根本沒有把他放眼裡,為什麼他會那麼好奇的想知道她的事情?如果她知道他是為了得到跟她有單獨相處的機會,才故意在下班的時候丟工作給她,她會有什麼反應?
    雖然他很不願意面對這件事情,可是縮頭烏龜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所以時間到了,他還沒有等到奶奶的召喚就自動回家報到。
    看到他那麼主動,李老夫人還以為有好消息了,「你挑到哪家的小姐?」
    「奶奶,那些我都不滿意,你可以再多找一些對像讓我挑選嗎?」李君曄早就打定主意矇混過去。
    臉色馬上沉了下來,李老夫人沒好氣的道:「你以為我老糊塗了,看不出來你是在玩拖延戰術嗎?」
    「我哪有?我是真的都不滿意。」
    「你不願意用心面對這件事情,你怎麼可能挑到滿意的對象?」
    「我已經很用心挑選了,而且還詢問過很多人的意見,不過,除了蒙著眼睛隨便抓一個當對象,我真的沒辦法決定跟哪個相親,難道奶奶希望我用這種隨隨便便的態度挑選嗎?」
    抿著嘴半晌,李老夫人果決的道:「既然你沒辦法決定,我親自幫你挑選。」
    「奶奶,你饒了我吧,我們兩個的眼光差太多了。」
    「你的眼光會比我好嗎?」
    「呃,其實誰的眼光比較好並不重要,重點是,相親的人是我,當然要以我的標準為主啊。」
    「你好像忘了,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李老夫人舉起手阻止他為自己辯解,她很強硬的接著道:「這件事決定了,你就等我安排好相親的對象和時間。」
    「奶奶,你行行好,最近公司第一部自製的偶像劇已經進入拍攝階段,我真的忙得焦頭爛額,我抽不出時間相親。」
    「既然已經進入拍攝階段,這應該是導演的責任,你不要再找借口了。」
    「這個新成立的偶像劇製作部門歸我管轄,我有責任掌握進度。」
    皺著眉,李老夫人實在想不明白,「相親對你來說真的又這麼困難嗎?不過是空出某天晚上的時間跟相親的對象吃頓飯,這根本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
    「奶奶,這種情況下我根本沒辦法認真相親。」
    「你的借口真的很多。」
    「難道奶奶希望花了那麼多心思全都白費掉嗎?」
    「我就算是給你一年的時間,你就會珍惜我的苦心嗎?」哼了一聲,李老夫人嘲弄的唇角上揚,「少來了,你這種拖延技倆用一次就夠了。」
    張開嘴巴又閉上,他鬱悶的嘟著嘴。
    「你也不必擔心了,我會慢慢的幫你找個你無可挑剔的對象,然後再來安排相親的事情,如果你有辦法搶在我之前找到喜歡的女孩子,我一定尊重你。」
    「奶奶,你是說真的嗎?」
    「你要搞清楚,我只是希望你趕快找個對象安定下來,並不是要你按照我的意思娶某個女人當老婆。」
    「是,奶奶,我會搶在你之前先找到對象。」烏雲一下子散開來,李君曄又恢復一貫的傲慢跋扈。
    「你也不要太高興了,如果你這種脾氣可以在一兩個月內挑到對象,那根本是奇跡!」李老夫人不客氣的潑他冷水,就是因為瞭解他的性子,她才會用相親來逼他面對自己的終身大事。
    「我想做的事沒有辦不到。」
    「那最好,我還真希望你可以在我安排好相親之前找到對象,不過,人生有時候不是你想得那麼順利。」
    「奶奶,你對我好像很沒有信心哦。」
    「我們等著看吧。」
    手一攤,她老人想怎麼說都無所謂,他是絕不可能那麼悲慘,「我還有工作要忙,我先回去了。」
    「等我找到對象了,我就會安排相親的時間,你放心,我會提早通知,免得影響你的行程。」李老夫人顯然對他一點信心也沒有。
    翻了一個白眼,他懶得再說了,揮了揮手,他轉身走人。
    眨了眨眼睛,李君曄再一次把凌海薰放在他辦公桌上的東西看個仔細,沒錯,那個確實是他上次看過的請假單???抬起頭來瞪著站在辦公桌前面的人,他不敢相信她竟然又一次向他遞出請假單。
    「凌秘書,這個問題我們應該花過很多時間溝通過了吧。」這個女人真的很喜歡挑戰他的權威。
    「我們是溝通過了,可是還沒有得到結論。」嚴格說起來,那根本不是溝通,他從頭到尾只有一個目的──企圖要她打消請假的念頭,她當然不會放棄請假的事情,這可是她的員工福利,為了讓他在請假單上面簽名,她一直在盤算一個讓他無話可說的方案。
    「怎麼會沒有結論呢?我不同意你請假,尤其是現階段,我應該已經表達得很清楚才對。」
    順了一口氣,她要平心靜氣表達自己的想法,「我只有請兩天假,而且把出遊的地點改在國內,以便執行長跟我聯絡,我想執行長沒有拒絕我休假的道理吧。」
    「我說了,現階段你不能請假。」
    「如果現階段不可以,執行長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方便休假的日期?」
    頓了一下,他懊惱的說:「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比較方便?這要等到那個時候才會知道啊。」
    真是夠了,這個男人不但跋扈,而且還是個喜歡耍賴的小孩子,她真的很難對他心平氣和,「你這個人能不能講點道理?」
    「你為我工作,你不來配合我,難道是我去配合你嗎?」
    這還是她第一次想揍人,這個男人真的很有本事教人氣得咬牙切齒。
    「請假的事別再提了,還有,今天晚上回家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早上把行李帶到公司,我們要出發到高雄視察這次偶像劇的拍攝情形。」
    怔了好一會兒,她好笑的道:「這是執行長的工作,我應該不用奉陪吧。」他不讓她請假,她幹嘛陪他出差?
    「我要你陪我去,你就陪我去,還有,你這個秘書的意見真的很多。」
    「你這個上司真的很令人生氣!」她已經失去自我控制的能力,她的嘴巴完全脫離意識的管轄了。
    瞪著她半晌,他突然笑了,「我這個人的確令人生氣,你應該早就習慣了。」
    恨恨的咬著牙,她真的沒辦法再跟這個傢伙繼續對話下去了,因為她很可能活活氣死,「我出去忙了。」
    「請假單收回去。」他不忘了提醒她。
    「那個請假單送給執行長當紀念。」她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出辦公室。
    唇角愉悅的上揚,他發現自己很喜歡看到她被激怒的樣子,她不再一絲不苟像個木頭人,她是個閃閃發亮教人無法移開目光的發光體???視線再度回到辦公桌上的請假單,為什麼不讓她休假算了?他實在沒必要那麼計較,不過是兩天???說起來很荒謬也很可笑,他就是覺得自己在工作上不能一天沒有她???不,或許她不在他看得見的地方,他就會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自從寶姨退休之後,他的秘書來來去去好幾個,她們的存在形同花瓶一樣,他不得不養成自立自強的習慣,可是凌海薰來了沒多久之後,她輕而易舉成了他的雙手、他的記事本,在不知不覺當中,他已經事事仰賴她了,沒有她,他肯定會把事情搞得一團亂。
    隔天一早,凌海薰送上的不再是請假單,而是辭呈,她已經忍無可忍了,她不要再為這個跋扈的傢伙工作了!
    看到辭呈,李君曄差一點從椅子上面跌下來,「這是幹什麼?」
    「執行長看不懂嗎?辭呈啊。」她冷颼颼的道。
    「為什麼要辭職?」
    「因為你太跋扈了!」既然都遞辭呈了,她也不跟他客套了。
    怔了一下,他接著哈哈大笑了起來,她是第一個對他如此直接了當的女人。
    微皺著眉,她覺得很困惑,「你笑什麼?」
    斂住笑聲,他一副很客氣的向她提出解釋,「如果要辭職,你必須一個月之前提出辭呈,這是公司的規定,所以你就算要辭職,今天也不可能生效。」
    沒錯,她的確不能遞出辭呈就拍拍屁股走人。
    「還有,」略微一頓,他的聲音很輕卻很強硬,「我不准你辭職。」
    這真的是太可笑了!「你沒有權利不准我辭職。」
    「我說不准就是不准。」停了三秒鐘,他決定補充說明,「我不想放手,你哪裡也去不成。」
    「你這個人真的是???」算了,他還會不清楚自己有多傲慢跋扈嗎?她越說只會越生氣,而他還是同一個德性,何苦呢?
    「既然你很清楚我的行事作風,你應該會牢牢記住我說的話。」
    「難怪人家會稱你『霸王』。」
    眉一挑,他很得意,「沒想到我的外號這麼有名。」
    「是啊,全公司上上下下沒有人不知道。」
    「原來公司上上下下都這麼在意我。」
    「這是當然,大家都得看你的臉色工作,怎麼會不在意呢?」她真的被這個男人打敗了,她是在諷刺他,可是他卻引以為傲。
    「沒錯,這是當然的事情,」他勾唇一笑,「所以,我要你今天早上帶行李來公司,你帶來了嗎?」
    「既然要辭職,我當然沒必要跟你去高雄。」
    拿起辭呈,他撕成碎片,「你現在立刻回家收拾行李。」
    雖然她不想對這個不講理的傢伙投降,可是職呈還沒簽過,她確實不能擅自離開工作崗位,這是職場倫理。
    「我需要向人事部請幾個小時的假回家整理行李嗎?」
    「不用了,你今天出公差。」
    「那我回去整理行李了。」當她轉身走到門邊的時候,他突然出聲叫住她。
    「等等,我直接送你回家整理行李比較省事。」他著手收拾桌桌上的東西。
    「我整理行李恐怕要花上一個小時。」
    「你家附近有咖啡館,我可以在那裡喝杯咖啡處理公事。」
    「如果執行長覺得這樣比較省事,我沒有意見。」真是好笑,這個傢伙難道以為她會趁機跑掉嗎?拜託,她才不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
    「我們五分鐘後出發。」
    「是,執行長。」

《你太跋扈了,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