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如芳一邊準備晚餐一邊回想稍早她和褚鴻佑在咖啡館見面的事情——
    「伯母,我很抱歉突然打電話約您出來見面。」
    「沒關係,我想你一定有什麼事情必須見我。」
    「是的,其實我是想請伯母成全我和俊琳的婚事。」
    「俊琳沒告訴你嗎?我們已經答應你們的婚事,唯一的條件是再等一年。」
    「我知道,我非常感謝你們的讓步,只是奶奶年紀大了,她一直急著抱孫子,最近尤其催得很急,還望伯母成全她老人家的願望。」
    「因為你奶奶急著抱孫子,你才急著把俊琳娶回家嗎?」
    「奶奶是原因之一,但是最重要的還是我想跟俊琳長相廝守。」
    沉吟了半晌,她很困擾的問:「一年並不長,真的不能等嗎?」
    「伯母,現在對奶奶和我而言,等待可以說是最痛苦的折磨,就是一天都顯得很漫長,何況是一年?」
    「好吧,我再考慮看看。」
    也許是因為太滿意這個女婿了,她真的想幫他,而且既然已經同意這門親事,她不認為現在或是一年後有什麼差別,不過,其他的人恐怕很難認同她的想法,除非她可以找到一個更具有說服力的理由。
    「媽,我的肚子快餓扁了,可以吃飯了嗎?」方俊維把頭探進廚房。
    收回思緒,江如芳回頭道:「差不多了,大家都回來了嗎?」
    「是啊,老爸是最後一個回來的人。」
    「你去叫大家洗手準備吃飯,五分鐘之後就可以開動了。」
    「OK。」方俊維吹著口哨吆喝大夥兒洗手吃飯了。
    當大夥兒在飯桌坐下,江如芳帶著討好的口氣問:「今天的晚餐怎麼樣?」
    方家的四位男士同時戒慎的看著她,方家女主人這會兒有在打什麼歪主意了?
    「你們怎麼都變成啞吧了?不滿意嗎?」他們幹麼一副見鬼的樣子?她只是想對他們示好,又不是在飯菜裡面下瀉藥,
    「嗯——」雖然她一直忍著,可是眼前那盤螃蟹的腥味實在是太重了,方俊琳終於忍受不了那種急速升上來的反胃,她連忙用手搗住嘴巴。
    目光轉向女兒,江如芳的表情變得陰陽怪氣,「俊琳,你怎麼了?」
    「……不知道了,早上腸胃就不太舒服。」她的身子不自覺的往後縮。
    「怎麼會不舒服?」
    「……我想,大概是吃到什麼麼不新鮮的東西,肚子一直怪怪的。」
    「你趕快吃一吃,媽咪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她慌張的又是搖手又是搖頭,「我、我只是肚子不舒服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沒有必要看醫生。」
    「不舒服就要看醫生,寧可大驚小怪也不要掉以輕心。」
    「可是,沒有必要這麼誇張吧,醫生一定會笑破肚子,我想明天就沒事了。」
    倏地,江如芳起身往外走,「你跟媽咪過來一下。」
    「喔,」顯然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方俊琳一臉迷糊的跟著母親回到房間。
    來迴繞著圈子,江如芳顯得很焦躁,過了一會兒,她顯然決定面對問題的停下腳步瞪著女兒,直截了當的問:「你是不是懷孕了?」
    嚇!她不安的嚥了口口水,「……媽咪,你怎麼會問我這種問題?」
    「你以為媽咪是外面那幾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嗎?媽咪生了四個孩子,經驗豐富,你想瞞得過我嗎?你最好老實招了,你是不是懷孕了?」
    抿了抿嘴,她怯怯的點了點頭。
    跌坐在床上,江如芳受到的刺激不小,雖然剛剛已經有預感了,可是事實真的如此,她的心臟還是有點負荷不了,未婚懷孕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她女兒身上?
    往前走一步,她小小聲的說:「媽咪,對不起,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無法改變結果,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丟你們的臉。」、
    半晌,江如芳才擠出話來,「為什麼你不要一開始就說清楚?」
    「我說不出口,我怕你們傷心難過,褚鴻佑為了維護我,寧可想辦法打動你們答應婚事,也不要用這件事情來請求你們答應婚事。」
    「難怪你們連一年都等不下去,你難道不知道再拖下去肚子就跑出來了嗎?」
    「我知道,所以褚鴻佑一直努力說服你們答應婚事,等結了婚以後,肚子再跑出來,你們也不會太大驚小怪了。」
    「這種時候你倒是挺精明的嘛!」是啊,如果他們爽快的答應婚事,屆時他們知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她才不是精明,她根本是個膽小鬼,寧可等到真相自己曝露出來。
    揉了揉太陽穴,江如芳有氣無力的說:「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在你身上呢?」
    「媽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幹出這種糊塗事。」
    「你是因為懷孕才想嫁給他嗎?」
    嬌羞的紅了臉,她怯怯的說:「媽咪,我承認如果不是因為懷孕,我們也用不著急著結婚,可是我真的想跟他在一起。」
    「我想也是,如果不想跟他在一起,你又怎麼會跟他有小孩呢?」江如芳覺得很無奈,卻也鬆了一口氣,「也好,省得我再傷腦筋找理由說服他們。」
    「媽咪答應了是不是?」
    「你都懷孕了,還能拖著不結婚嗎?」
    「可是,爹地和哥哥他們……」
    「他們沒有選擇,總不能教你當未婚媽媽啊。」
    頓了一下,她忍不住問:「媽咪,這件事情非要告訴他們嗎?」
    「就算你犯了錯,我們是一家人,我們就應該彼此包容,懂嗎?」
    點了點頭,她很愧疚的說:「媽咪,真的很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拍了拍身旁的位子,示意她過來坐下,江如芳溫柔的拉著她的手道:「發生這種事,當然不是什麼好事,可是,你終究是媽咪的寶貝女兒,還好你挑了一個很不錯的對象,這倒是讓媽咪安心了不少。」
    千言萬語說不盡,她只能化為一句——「媽咪謝謝你。」
    「好啦,外面那幾個男士一定很擔心我們,我們還是快點出去吃飯,對了,待會兒你什麼事情都別說,我想等這個禮拜六再跟你爹地和哥哥們討論婚事。」
    點了點頭,她跟著母親起身走出房間。
    這一次跟上一次的情況截然不同,褚鴻佑從方家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可以猜得到,他們召見他大概是有什麼好消息宣佈,因為他們看他的眼神不但不見敵意,而且非常友善,難道是伯母已經說服他們答應婚事嗎?
    「褚先生……我還是叫你鴻佑好了,我們早上召開過家庭會議討論俊琳和你的婚事,我們希望在作最後決定之前問你幾個問題。」江如芳代表大夥兒開口道。
    「伯母請說。」
    「我們已經知道俊琳懷孕的事情了,你是為了孩子才想結婚嗎?」
    他們怎麼會知道呢?算了,這個問題暫時擺在一旁,他還是先回答岳母大人的問題,「如果不是因為孩子,我們不會急著現在結婚,可是,如果我只是為了孩子才跟俊琳結婚,這對我們兩個都不好,現在的我只有一個想法,我想要用一輩子守護她和孩子,因為他們都是上天賜予我的寶貝。」
    「你有這樣的想法,我們就安心了,不過,我這個寶貝女兒什麼家事都不會,我很擔心你的家人接受不了她。」結婚前最好把話說清楚,免得到時候嫌東嫌西。
    「我家已經有專門料理家事的人,俊琳不需要為這些事情費心。」
    「還有,俊琳不懂人情世故,如果她嫁到你家,你可要多花點心思教導她。」
    轉頭看了一眼方俊琳,他深情的握住她的手,「她的純真無邪任何人見了都會喜歡,她用不著改變。」
    「你說得也對,不過,我想沒有人受得了她的糊里糊塗。」
    「不會,我覺得她這樣子很好,我不在乎她是精明能幹,還是糊里糊塗,我只要她過得快快樂樂就好了。」
    聞言,江如芳總算是放心了,看樣子,褚鴻佑並不是不清楚她的女兒是什麼樣子的人,「既然你們彼此喜歡,你就請奶奶挑個日子正式過來提親,」
    「是,謝謝伯父伯母和三位哥哥的成全,我一定會好好疼惜俊琳,絕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我們相信你會好好疼惜她,不過,我們也有一個請求,以後假日有空一定要帶她回來看看我們,我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真的很捨不得她那麼早嫁人。」
    「我知道,不管是假日還是平日,俊琳想你們,或是你想俊琳,我都會帶她回來看你們,你們也可以隨時到褚家看俊琳,奶奶和家母很喜歡熱鬧,再說一家人本來就應該常常聚在一起。」
    江如芳滿意的點了點頭,「好啦,你們兩個可能想單獨想處一下,你們進房間聊聊,待會兒我們一起出去吃晚餐。」
    「是。」褚鴻佑隨即拉著方俊琳進了她的房間,現在終於可以搞清楚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們為什麼知道你懷孕的事情?」
    「我已經出現孕吐的現象了,媽咪是過來人,她一看就知道了。」
    「孕吐很嚴重嗎?」他擔心的問。
    「還好,可是這幾天胃口變得不太好,吃東西變得好挑食。」
    「挑食沒關係,你不要什麼都不吃,這對你和寶寶都不好。」
    「我知道,你不用替我擔心。」
    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他可沒辦法這麼輕鬆,「你總是糊里糊塗,我怎麼可能放心得下?」
    「我、我已經升格當媽媽了,我不會再那麼糊里糊塗了。」
    眉一挑,他語帶戲譫的問:「這種個性的問題跟你要升格當媽媽有關嗎?」
    張著嘴,她卻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護。
    「還好,寶寶有一半我的基因,他應該不會像你一樣糊里糊塗。」
    無言以對,她只能孩子氣的吐了吐舌頭。
    突然,他傾身靠過去吻了一下她的唇瓣,她立刻羞答答的紅了臉,「謝謝你願意把一輩子交給我,我一定會讓你幸福。」
    投入他的懷裡,她甜蜜蜜的回應他,「謝謝你願意讓我當個幸福的女人。」
    敲定婚事,方俊琳隔天立刻打電話約好友出來見面。
    「你真的要結婚了?」雖然這是必然的結果,侯美晴還是不敢相信事情進展得如此迅速,兩個禮拜前聽她的口氣好像還遙遙無期。
    「是,不過還沒挑好日期。」方俊琳甜美的笑容洋溢著喜氣。
    「你家人怎麼會同意呢?」
    「我媽咪發現我懷孕了。」
    「原來如此。」侯美晴可以理解的點了點頭,「你這麼糊塗的人怎麼可能不在你媽咪那麼精明能幹的人面前露餡?」
    「這跟我的糊塗一點關係也沒有。」她不以為然的噘著嘴。
    不理會她的抗議,侯美晴逕自接著又道:「我早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如果你一開始就說出懷孕的事情,就不必痛苦的繞上這麼一大圈。」
    「我倒是很慶幸繞上這麼一大圈。」因為如此,她才可以看見褚鴻佑對她的用心和付出,他們之間不再有生疏的距離,她也相信幸福會屬於他們。
    「你是不是有被虐待的傾向?」
    她不服氣的做了一個鬼臉,不過,她懶得為自己辯解,今天心情太好了,她現在還輕飄飄的彷彿踩在雲上,「其實,我現在還有一種在作夢的感覺,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塵埃落定了。」
    「我也有一種在作夢的感覺,我一直覺得你應該是那種在家裡囤積到變成老處女,最後只好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給奉公守法的公務員。」
    「你把我說得好像傀儡娃娃。」
    「難道不是嗎?」
    「我、我沒有這麼孬種吧。」可是她說得很心虛,雖然她不是那種一點主見都沒有的人,不過她確實很膽小。
    侯美晴乾笑了幾聲,事實勝於雄辯。
    這個時候,方俊琳的手機響了,她立刻從皮包取出手機接聽,「喂。」
    「你起床了嗎?」褚鴻佑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早就起床了,」因為婚事確定了,她也不用瞞著家人懷孕的事情,昨天晚上很早就上床睡覺了,因此今天起得特別早。
    「我現在過去接你,我們一起吃午餐,下午我帶你去買孕婦裝。」
    「我已經在外面吃午餐了,還有,我真的還用不著買孕婦裝。」
    「上一次你說擔心家人發現你懷孕的事,我牽就你暫時不買孕婦裝,可是現在他們都知道了,而且寶寶一天一天的在長大,你還是穿寬鬆的孕婦裝比較舒服。」
    「非買不可嗎?」
    「對,你用完午餐打電話給我,我立刻過去接你。」
    「我知道了。」結束通訊,方俊琳把手機收回皮包裡面。
    「哇塞!好甜蜜哦!」侯美晴又嫉妒又羨慕,有個好男人疼愛真是幸福。
    嬌羞的一笑,她鼓吹道:「你也趕快找個人結婚啊。」
    侯美晴賞她一個白眼,「你說得可真輕鬆,結婚這種事哪有這麼容易?」
    「這倒是,不過緣份這種事情很難說,也許明天你的另一半就會出現。」
    點了點頭,侯美晴若有所思的道:「你想,我要不要也來個西雅圖之旅?說不定我會像你一樣遇到白馬王子哦!」
    「當初我去那裡可不是為了找白馬王子。」
    「我的運氣應該不會比你還差,我一定可以找到人人艷羨的白馬王子。」頓了一下,侯美晴近乎自言自語的搖了搖頭,「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工作,而且還是令人稱羨的大公司,我怎麼可以為了一個連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的男人放棄呢?」
    聳聳肩,她沒有意見。
    「尋找白馬王子好呢?還是工作比較重要?」這真是令人傷腦筋,最後,侯美晴擺了擺手決定這兩個都不重要,「肚子好餓,我先填飽肚子再說。」
    鬆了一口氣,方俊琳很高興她作了一個最實在的決定,因為她肚子也餓慘了。
    「我會不會買太多了?」方俊琳一邊舔著手中的冰淇淋,一邊看著擺在褚鴻佑腳邊那一包包的紙袋,她發現他堅持起來的時候很霸道,可是即使如此,他依然是那麼溫柔優雅。
    「不會。」他發現寵她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我不喜歡這麼浪費。」過去她一年都沒有買這麼多衣服。
    「如果你是擔心錢的問題,你可以放心,我絕對有能力負擔……你真的可以吃冰淇淋嗎?」他溫柔的用手帕擦拭她沾到冰淇淋的唇角,每次看她吃東西,他總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滿足。
    「醫生沒有說不可以啊。」她把冰淇淋湊到他嘴邊,「你要吃嗎?」
    他自然的張開嘴巴舔了一口,她馬上笑嘻嘻的問他,「好吃嗎?」
    「好吃,全都是你的口水。」後面那句他刻意壓低聲音到只有他們兩個聽見。
    嫣紅瞬間浮上雙頰,她羞答答的垂下頭來。
    「我奶奶和媽媽這個禮拜六差不多十點左右會上你家提親,你記得告訴伯父伯母……算了,還是我來說好了,免得你忘記了。」
    皺了皺鼻子,她要抗議,「不會,我一定會記得。」
    「是嗎?」他顯然對她沒什麼信心,
    「我……如果你擔心我忘了,你可以打電話提醒我啊。」不可否認,她的紀錄不太好,沒辦法,因為她的腦容量不大嘛!
    「我還是親自告訴他們比較妥當。」
    噘著嘴,她很不服氣的說:「你對我會不會太沒信心了?」
    「你就是沒辦法讓我放心。」他輕輕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所以,我要趕緊把你娶回家就近照顧。」
    「你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我懂得照顧自己,我只是偶爾犯點糊塗的事情,像是把黑醋當成醬油,公車坐到一半忘了自己要去哪裡,出門忘了帶錢……其實,這都是小事,沒什麼大不了。」
    「我怎麼越來越不放心?」他狀似傷腦筋的皺著眉,沒想到她的糊塗事還真不少,真不知道她怎麼可以長到這麼大竟然沒有自己搞丟。
    略微一頓,她避開他的目光不安的問:「你真的想結婚嗎?」
    「我們不是快結婚了嗎?」
    「我不希望你有一絲絲的勉強,我不是一個好對象。」
    「可是對我來說,沒有人可以取代你。」
    「你……是說真的嗎?」
    雙手捧著她的臉轉向他,他反過來問她,「你看我的樣子有一絲絲勉強嗎?」
    她搖了搖頭。
    「那你自己有一絲絲的勉強嗎?」
    她再一次搖了搖頭。
    「所以,以後你不准再問這種傻問題,我可是會生氣哦!」完全無視於他們是在人來人往的百貨公司,他低下頭輕柔的吻了吻她的唇瓣,「我告訴你家人的話都是真心的,你和孩子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
    「你才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話一出口,她不禁紅了臉。
    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的冰淇淋呢?」
    「……對哦,我的冰淇淋呢?」她瞪著剛剛還握著冰淇淋的手——空空如也,困惑的皺了皺眉,她低頭一瞧……她找到了,冰淇淋正狼狽的癱在椅子下,可想而知,它正在加速融化當中,她難為情的直起身子對著他傻呼呼的笑,「好可惜哦,我才吃一半而已。」
    「也好,你還是不要吃太多冰淇淋了。」他開始懷疑她犯糊塗的本領比她說的還要嚴重,她竟然連拿在手中的冰淇淋掉了都不知道。
    「現在你心裡一定在偷笑我對不對?」
    「沒有,我只是在想,以後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帶孩子出門。」
    她不敢為自己申訴,因為連她對自己都不太有信心。
    「好啦,冰淇淋已經解決掉了,我們該吃晚餐了。」一手拿起地上的紙袋,一手牽著她,他們搭上電梯前往停車場。
    雖然今天不是褚家一年一度的家庭會議,可是褚老夫人把全家人都召回來了,因為她有個天大的喜事要公佈。
    「鴻佑要結婚了,我和婉兒今天早上已經去方家提親了,日子就選在聖誕節,而且我那個未過門的孫媳婦已經懷孕了。」褚老夫人笑得闔不攏嘴,她太高興了,褚家的香火確定可以延續下去了。
    每個人的眼睛都瞪得好大,不敢相信,向來從容優雅的褚鴻佑動作如此快速。
    「二哥,你也未免太猛,你是不是吃了威爾剛?」雖然褚鴻鈞早在一個月前就知道褚鴻佑有對象了,可是,他可沒想到進展這麼快速。
    賞了他一個白眼,褚老夫人嚴厲的道:「你這個小子說話真沒有規矩。」
    「奶奶,我也覺得二哥太猛了,我還以為他會是最後一個結婚的人,沒想到他搶在老大的前面,」褚鴻彥跳出來支持老么的說法。
    厲眼一瞪,褚老夫人決定趁這個機會提醒他們,「你們應該沒有忘記吧,我給你們的期限剩下不到三個月了,你們最好動作快一點,除非你們想把我活活氣死。」
    「奶奶,您可千萬保重,氣死了就更管不了我們了,再說,您在地底下看到我們成天快快樂樂嘻嘻哈哈,怎麼會瞑目呢?」褚鴻辛馬上幫她計算利弊得失。
    一句話也吐不出來,褚老夫人氣得滿面通紅。
    「鴻辛,你少說幾句。」褚夫人余婉婉輕聲斥道。
    擺了擺手,褚老夫人又恢復平靜了,「今天心情很好,我不跟你們這幾個臭小子計較。」
    「奶奶,二哥月底結婚,老大過完年後就結婚,您為什麼不放輕鬆一點別再逼我們了?您用不著浪費力氣,我們也樂得耳根子清靜,那不是很好嗎?」褚鴻辛不會錯過這種討價還價的機會。
    「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不是,我是好心建議奶奶。」
    「你這個臭小子,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如果不是因為詛咒,我用得著擔心這麼多嗎?」
    「老五,就算奶奶不管好了,難道你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嗎?」褚鴻耀難得出現如此凝重的神情,雖然他還有一年多才會邁進三十二歲,而且他對詛咒的事情一直嗤之以鼻,可是幾個月前出了一點小意外,雖然只是受了一點皮肉傷,不過很奇怪,那一刻他腦海裡面竟然有一個念頭——這是詛咒的前兆,這件事他沒有讓家人知道,他總不能因為一個小意外就讓大夥兒生活在恐懼當中吧。
    「有必要看得這麼嚴重嗎?」他就是不相信這種荒謬的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喔。」褚鴻辛識趣的結束這個話題,他已經聞到一股不太對勁的味道了,當初老大可沒當一回事,怎麼如今態度改變這麼大?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
    這個時候,褚鴻佑的手機響了,大夥兒同時把焦點移到他身上,他們顯然認為來電的人是他的未婚妻,每個人臉上都是戲謔的笑意,他優雅從容的起身欠身走出起居室來到大廳外面的陽台。
    「你好,我是褚鴻佑。」
    「……Charles,是我。」盧凱莉的聲音怯怯的傳了過來。
    「凱莉?」
    顯然鬆了一口氣,她的聲音轉為輕快,「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把我忘記了。」
    「我們還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你不會拒絕跟我見面對不對?」
    「如果你在台灣,我就是請你吃頓飯也沒有關係。」現在的他可以完全坦然面對她,因為她對他來說真的變成普通朋友了。
    「是嗎?那麼,今天晚上你可以請我吃頓飯嗎?」
    「你在台灣?」
    「對,今天早上回到台灣,你還沒有回答我,今天晚上可以嗎?」
    因為明天要去拍婚紗照,他特地要求俊琳今天晚上待在家裡好好休息,明天才會有精神和體力,所以今天晚上他有時間。「當然,你想吃什麼?」
    「我聽說你們亞悅飯店的歐風義式廳很棒,我可以嘗嘗看嗎?」
    「我們就挑在那裡好了,六點可以嗎?」
    「好,我們六點見了。」
    結束通訊,他不由得想起Kevin的預告,他但願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為他不想傷害她,畢竟他們有一段美好的過去,他不希望快樂的記憶失去了珍藏的意義。

《糊塗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