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除了奈奈,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幫她,還好那天奈奈離開的時候,留了電話號碼,說有困難可以找她,所以她打電話請奈奈過來接她,因為走得偷偷摸摸,她只能收拾幾件簡單的衣物。
    「你這是幹什麼?」回到住處,於奈奈才發現斐郡璦背在身後的原來是行李,一雙眼睛頓時瞪得好大。
    「我決定回台灣。」
    「你是說,你要丟下這裡的一切回台灣?」
    猶豫了一下,斐郡璦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我可以問你原因嗎?」
    「他不相信我。」
    「就因為他不相信,你就放棄了嗎?」
    「要不然我能怎麼樣?」
    「如果你願意用整個生命去愛,就留下來證明自己的愛,如果你的愛是狂風中的枝葉,那就任由風雨摧毀你的愛。」
    雙手抱著頭,斐郡璦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快要爆炸了,她六神無主,不知道怎麼做比較好。
    「你現在思緒一定很亂,我跟你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不過有一句話你倒是可以問問自己,你真的不後悔?」
    沉默了下來,斐郡璦沒有勇氣說「不後悔」這三個字。
    「人就喜歡做自己會後悔的事,可是衝動一采,哪裡想得了那麼多?」於奈奈無奈的歎了聲氣。
    半晌,斐郡璦幽幽的道:「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衝動。」
    「我相信,不過我也相信衝動並不能解決問題,當然,我並不是很清楚你的狀況,實在沒有資格做任何批評。」
    「奈奈,我以為你會幫我。」斐郡璦一臉哀求的看著她。
    「說完我該說的話,我當然會幫你啊!」
    咬了咬下唇,斐郡璦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找你是為了向你借錢,不過,我並不想向你借錢,可是除了一張信用卡,我身上一毛錢也沒有,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用瀧澤翼的信用卡刷機票。」
    「我可以借你錢,不過在這之前,你得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你確定自己真的可以不留下任何遺憾,就這樣一走了之嗎?」
    「你想不想聽我和瀧澤翼的故事?」
    「當然想啊!」她看他們之間的感覺纏綿悱側,他們的故事想必是精彩可期。
    話從巧遇開始,斐郡璦把她和瀧澤翼之間有過的點點滴滴詳盡道來……
    「你知道嗎?如果你離開,你真的又傷害了他一次。」
    「我……我沒有離婚的意思。」
    「你的舉動和離婚有什麼差別?」
    「我……」
    「我決定了,你暫時在我這裡住下來,什麼都不要想,讓自己沉澱一下,過幾天再好好釐清自己的思緒。」打開皮包,於奈奈拿出身上所有的現金,「這點錢你收著,我這裡的冰箱隨時都塞得滿滿的,吃的不成問題,不過,如果你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不能不帶點錢在身邊。」
    「奈奈……」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至少給自己一個禮拜的時間,到時候你如果還是堅持要回台灣,我不會阻止你,這樣可以嗎?」
    「謝謝你。」
    「我們是朋友,對不對?」
    點個頭,斐郡璦請求道:「奈奈,不要把我在你這裡的事告訴任何人,包括二哥好嗎?」
    「你擔心他把你的下落說出去?」
    「嗯。」
    揮了揮手,於奈奈不以為然的道:「算了,那傢伙只會落井下石修理自己的弟弟,他絕對不會好心的把你的下落說出去,不過你放心,我誰都不說,你就安心在這裡住下來,放輕鬆,不要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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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半夜被人家從床上挖起來,任誰的修養都不會多好,不過當瀧澤明看到門外的人是瀧澤翼,他的叫罵聲還是不自主的縮回肚子裡,而且自從確定斐郡璦離家出走後,瀧澤翼已經三天沒有闔上眼睛,現在的他,狼狽得像個流浪漢,沒有人會不知道死活的對他大吼大叫。
    「你怎麼知道這裡?」瀧澤明一直以為沒有人知道他在外頭置產的事。
    「瀧澤家有什麼事不知道。」
    這倒是事實,瀧澤明深表同意的點點頭,不過……「你不在家裡睡覺,跑來我這裡幹什麼?」
    「郡璦是不是來找你?」這三天,他四處瘋狂的尋找她的下落,只差沒把整個大阪給翻過來,可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這一刻,他深深的感受到那股絕望的害怕,他沒辦法想像自己會失去她,他受不了!
    「她幹嗎來找我?」
    找不到人心情已經很煩躁了,這會兒瀧澤明又擺出那副不肯配合的模樣,瀧澤翼的耐性盡失。
    「你玩夠了沒?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衝著我來,不要找她下手。」
    哪有人家弟弟這樣子對哥哥說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瀧澤明一臉無辜的說:「我像是那麼無聊的人嗎?自己的女人都玩到快得心臟病了,我還有力氣玩別的女人嗎?何況她還是你老婆,她又那麼愛你……」
    「你說什麼?」瀧澤翼激動的抓住他的肩膀。
    「幹麼?她難道沒告訴你,她愛你嗎?」瀧澤明一臉訕笑的看著他。
    雙手垂了下來,瀧澤翼久久無法言語,她當然說了,可是他不相信,當時「離婚」的事情一直卡在他的胸口揮之不去,他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究竟說了什麼,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還是說,她告訴你了,可是你不相信?」
    雖然瀧澤翼還是沒有回答,但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將心裡的懊悔說出來。
    「你們這對夫妻真是好笑,我告訴她,你愛她愛得一塌糊塗,她不相信,因為她對自己沒信心,而你呢,情況更糟糕,她自己親口向你表白,你卻懷疑她說話不老實,我的天啊!」瀧澤明誇張的拍了一下額頭。
    他說她殘忍,原來他自己更殘忍,她都已經把自己的心掏在他的面前,他不但拒收,還說了那些氣話,他混賬!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早告訴過你,你的妻子是個單純的女人,你要用單純的方法對待她,可你就是不相信我說的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懂!」瀧澤明這下子可神氣了。
    「她真的沒來找你?」
    「喂!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就算想找我幫忙,她也不知道上哪裡找我,她連我的手機號碼都沒有,更別說是我的秘密基地。」真是的,陷入愛河的人都是這副蠢德行嗎?像瘋狗一樣,見了人就咬,太沒格調了!
    「可是,她能夠去哪裡?」
    「她有沒有可能在京都?」
    「我去過了。」
    「她會不會回台灣了?」
    「她身上沒有多少日幣,又沒有使用我給她的信用卡,而且機場那裡也沒有她出境的資料,她絕對還在日本。」
    「看樣子,你已經把她可能去的地方都翻過一遍了!」
    「她到底跑去哪裡?」瀧澤翼不安的喃喃自語。
    「我知道,可是我不會告訴你。」於奈奈被他們兄弟吵得睡不著,終於受不了的衝出來向他們提出抗議,
    「還有,你們說話的聲音可不可以收斂一點?我腦神經衰弱,一點點聲音都受不了。」
    「於奈奈,誰叫你這樣子跑出來?」瀧澤明一副想殺人的大叫。
    不太在意的別了自己一眼,她衣著整齊,只是睡衣的裙子有點短,這在日本滿街都是,有什麼大不了?
    「於奈奈,你進去!」
    「你好無聊!」賞了他一個白眼,不過她還是進房加了一件睡袍出來。
    「你剛剛說,你知道郡璦的下落,她現在在哪裡?」
    「我答應她,不能告訴你。」
    轉向瀧澤明,瀧澤翼決定從他身上下手,「這位小姐是誰?」
    「我的女朋友。」
    「不對,是情婦。」於奈奈很習慣的糾正。
    在他們之間來回看了一圈,瀧澤翼最後還是把視線落在於奈奈的身上,「你怎麼會認識郡璦?」
    「因為他介紹我們認識,帶我們出去玩啊!」於奈奈指著瀧澤明。
    原來那天……他明白了,他真是該死!
    「你不用找她,她想回去,自然會回去。」
    「我求你告訴我,她在哪裡?」
    「我這個人很守信用,答應人家的事就一定會做到,你那麼傷她的心,難道不應該給她一些時間舔傷口嗎?」雖然她不完全站在斐郡璦那邊,可是重要的時候,女人還是得為女人說話。
    「我不是故意傷她的心。」他是被「離婚」這兩個字給捆綁住了,一碰到它,他就像刺蝟一樣,豎起全身的刺想整人,完全沒了理智。
    「這樣子好了,你有什麼話想告訴她,我幫你轉達。」
    沉吟了畢晌,瀧澤翼真摯的說:「幫我告訴她,請她不要放棄我。」
    「好,我會把你的呼喚傳達給她。」
    「謝謝,我走了。」感激的一鞠躬,瀧澤翼轉身離開。
    抱著於奈奈爬回床上,瀧澤明開始興師問罪,「你幹嗎幫他?」
    「你看不出來他真的很愛郡璦嗎?」
    「白癡才會看不出來。」呃……這話好像有罵到郡璦的嫌疑。
    「這就對了啊!」
    「就這樣?」
    「你有其他的意見嗎?」
    兩眼突然亮起異樣的光彩,瀧澤明壞心眼的勾起唇角一笑,「你讓他再多等幾天,那傢伙應該受點教訓。」
    「你確定你是他哥哥?你不是瀧澤家從垃圾堆撿回去的?」
    「為什麼是我從垃圾堆撿回家,而不是他?」
    笑著拍拍他的臉,她不懷好意的道:「因為我看你比較不順眼。」
    「於奈奈,你今晚別想睡覺了。」
    「你最好讓我休息,否則明天我就讓他們夫妻團圓。」
    換上逢迎拍馬屁的嘴臉,瀧澤明撒嬌的說:「奈奈,你知道我被吵醒了以後就很難入眠,現在只有你可以幫我。」
    「不好意思,我很忙,沒時間管你,晚安!」側過身,於奈奈果然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雖然早知道她有一個翻身就睡著的功力,瀧澤明還是很鬱悶,他乾脆整個人貼在她的背上,他喜歡她總是冰冰涼涼的體溫,可以消除他體內的熱氣和焦躁……好舒服哦!他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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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番考量,斐郡璦決定暫時回台灣,她承認自己是一隻縮頭烏龜,她不知道如何處理眼前的困境,離開,不是她真的要放棄,她只是需要好好思考,回家,斐家那麼多人一定可以給她出主意。
    來日本有半年多了,她第一次搭乘大眾運輸,利用她向於奈奈借來的日幣,她搭地鐵來到機場,可是,正當她準備前去買機票的時候,正好看到電話。
    停下腳步,她心裡不停的在問——「你真的要當個懦夫嗎?」掙扎了又掙扎,兩隻腳終究不聽使喚的走了過去。
    臨走之前,她想再聽聽瀧澤翼的聲音,她想再告訴他幾句話,她是真的愛他,不管他相不相信。
    撥了電話,等到對方出聲,她不太確定的叫道:
    「優子?」
    對方怔了一下,然後大叫,「三少奶奶,你在哪裡?」
    「我……我不能告訴你,三少爺呢?」
    「三少爺為了找你,急得都快發瘋了,他連公司也沒心情去,我現在也不太清楚他又跑到什麼地方找你。」
    心一下子被打亂了,斐郡璦顫抖的問:「你說什麼?」
    「這幾天三少爺老往二少爺那裡跑,他大概以為三少奶奶會去找二少爺幫忙,所以二少爺一定把你藏起來了。」
    「我怎麼可能在二少爺哪裡?我是借住在二少爺他女朋友那裡,你幫我告訴三少爺,請他代我謝謝人家,還有,我向她借了五萬塊日幣,幫我還一下好嗎?」
    「不要,你自己告訴三少爺。」優子孩子氣的道。
    「你別這麼小氣,我會再回來,這裡是我的家啊!」
    「如果是這樣子,那為什麼不告而別?」
    「我……」
    「三少奶奶,看在三少爺那麼愛你的份上,你回來好嗎?」
    為什麼每個人都說他愛她?斐郡璦彷徨的咬著下唇。
    「三少爺真的很可憐,他沒辦法睡覺,也沒辦法吃飯,如果你愛他,就不要折磨他。」優子說得好像快哭出來的樣子。
    震住了,斐郡璦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三少奶奶,你還在嗎?」
    「我在。」
    「我求求你,回來吧!」
    吐了一口氣,斐郡璦投降了,「我回去,可是,你先不要告訴他,我想要讓他有機會聽我說話,可以嗎?」
    「好,我等三少奶奶。」
    「嗯。」掛掉電話,出乎意料,她沒有任何壓力,反而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她若是真的這麼走掉了,他可能更不會相信她的愛,她應該留下來積極的為自己的愛奮鬥,而不是被動的期望他給她機會,因為一直以來,她始終欠他「誠意」不是嗎?她對他的愛,自己都花了那麼多時間在摸索,她根本沒有給他機會感受到她的愛,又怎能教他相信她呢?
    她終於懂了,當你願意用整個生命愛一個人的時候,他將是你生命的第一,有了這樣的決心,還有什麼困境衝不破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斐郡璦露出「離家出走」後的第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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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揉著太陽穴,瀧澤翼一臉疲倦的打開書房門走了進去,郡璦究竟有沒有聽到他的呼喚?如果聽見了,她又為何不肯回來?
    天啊!誰來教教他,如何讓於奈奈說出郡璦的下落?
    「我愛你!」彷彿害怕瀧澤翼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一瞧見他,斐郡璦就像機關鎗一樣不肯停下來,「你聽我說好不好?你知道我這個人裝不下太複雜的東西,我不會說謊,我對你說過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話,如果你願意給我一些些時間,我一定可以向你證明,我是真的愛你,我不會再讓你成為次級品,你會是我生命中永遠的第一!」
    從震驚中慢慢的回過神,他一步一步,像是在確定站在正中央的她不是一時的幻影,終於走到她面前,下一刻,他激動的將她摟進懷裡,「傻瓜!」
    斐郡璦動也不敢動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每個人都知道我愛你,就只有你從頭到尾都搞不清楚狀況!」
    頓了好久,她顫抖的道:「你……不是恨我嗎?」
    「你一直弄錯一件事,我不恨你。」
    「可是你自己親口說……」
    「如果你的記憶力夠好,我說的不是一般的恨,因為這個『恨』包含了更多的『愛』,其實,我恨的一直是自己太愛你了。」
    「我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麼?」
    「你愛我。」
    「不愛你,為何千里迢迢的把你娶進門?」
    「我以為你想報復。」
    歎了聲氣,瀧澤翼傷腦筋的搖搖頭,「一個男人為了報復一個女人而賠上自己的一輩子,這大概也只有你想得出來!」
    「這是真的嗎?」
    「來,我讓你看一樣東西。」牽著她的手,他帶她來到布幕前面大約五步的地方,「你不是一直很好奇這裡為什麼要掛這個東西嗎?」
    「嗯。」
    「現在,你把眼睛閉上,待會兒我喊一二三開,你再睜開眼睛。」
    斐郡璦順從的立刻吧眼睛閉上。
    鬆開她的手,他走到布幕旁邊將它來開,再回到她身邊,喊到:「一——二——三——開!」
    充滿期待,她緩緩的張開眼睛,這一看,整個人都傻了。
    「你現在還會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嗎?」
    轉身摟住他的脖子,她將自己的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
    「怎麼了?」
    「你太沒眼光了。」
    「什麼?」
    「我是一個軟弱又沒有主見的女人,愛我真的很辛苦。」
    「我不是已經走過來了嗎?你剛剛自己也告訴我,從今以後,我會是你生命的第一,我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還好你沒有放棄我。」
    「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不曾想過放棄你。」
    「可是,我卻差一點點就放棄你,你為我吃了那麼多苦,你要我怎麼補償你?」
    眼睛頓時一亮,瀧澤翼語帶乞求的道:「我們把你的畫像放在地板上,在上頭做愛好嗎?」
    頓了半晌,斐郡璦終於擠出話來,「這太瘋狂了!」
    「敢嗎?」
    「我……敢啊!」雖然很小聲,她還是說出來了,二哥說得沒錯,這個男人平時太壓抑了,他如果想當脫韁野馬,為了愛他,她當然只能奉陪。
    開心的笑容在臉上揚起,他拉著她,兩人先搬書桌,再爬上去一起把畫像弄下來,終於如願以償的躺在畫像上,早已經汗流浹背了,可是,他們一刻也捨不得停下來,在嬉笑聲中,他們急切的脫去對方的衣服,不停的親吻對方,在畫像上狂野的來回翻滾,展開亙古不變的激情之旅……
    歡愛過後,他依然緊緊的纏在她的身上,聞著她的氣息。
    「郡璦,我們回台灣二度蜜月好嗎?」
    「為什麼是台灣?」
    「我一直沒告訴你,我有三個非常好的朋友,第一次結婚是太匆忙了,第二次結婚是我考慮到我們的狀況,所以兩次都沒有邀請他們,我想帶你回台灣跟他們見面。」
    「好啊,我們回台灣二度蜜月……等等,我們好像連一度蜜月都沒有。」
    「你的意見真的越來越多。」
    「因為我認識你,因為我愛你。」
    「借口,可是我愛死了!」
    「翼,我困了,我好想睡覺。」
    「安心的睡,我會一輩子在你身邊守候著你。」
    閉上眼睛,斐郡璦放心的把自己交託給他,帶著笑漸人夢境。
    起身取來一條被子幫彼此蓋上,瀧澤翼輕柔的吻了一下她的唇,然後緊緊的牽著她的手,陪她一起沉沉入睡。

《招財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