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三天了,姚駱艷完全不去想外面的世界變成什麼樣子,也許是因為靜下來之後發現自己並不是那麼在乎事業,她熱愛舞台上的工作,如果能夠贏得掌聲,她當然會很開心,可是總不能為了得不到注目,她就否定自己對這份工作的執著:也許是因為她身邊圍繞著很多關心自己的人,她覺得自己不是孤孤單單的面對外界,她相信所有的風風雨雨一定會過去。
    這個時候,姜老爺子派洪媽請她過來起居室。
    「姜伯伯,您找我有事?」這兩天,她都沒有看到姜伯伯,問張叔和洪媽,他們都不清楚姜伯伯在忙些什麼。
    「-過來這裡坐。」姜老爺子指著他斜對面的長條沙發。
    雖然很疑惑,但她還是順從的在指定的地方坐下。
    「洪媽,-幫小姐準備一壺茶。」
    「是,老爺子。」
    這會兒她更糊塗了,不過她還是靜靜的等著姜老爺子說明白。
    「五分鐘之後,-把電視打開,看完電視之後,-來書房找我。」一句多餘的廢話也沒有,姜老爺子起身離開起居室。
    看電視?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抓了抓頭髮,她迫不及待的拿起前面的遙控器,可是下一刻她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笑,姜伯伯會表示五分鐘,這絕對有他的道理,她還是捺著性子等吧,反正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嘛!
    過了一會兒,洪媽送來了一壺茶,她看時間差下多了便跟著打開電視,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是糊裡糊塗的,因為看到的是廣告,她根本不知道姜伯伯要她看電視的原因何在,沒多久後她就明白了,原來是要她看一個知性的專訪節目,而今天受訪的主角就是姜伯伯。
    她知道這個專訪一定跟八卦週刊的報導有關,所以她目不轉睛的認真盯著畫面。
    「姜總裁您好,很高興您願意上我的節目接受專訪。」
    「主持人好,我很榮幸能夠坐在這裡分享我的人生。」
    「姜總裁,關於幾天前某家週刊的報導您有什麼話想說嗎?」
    「對於某家週刊的報導,我感到非常失望,記者以捕捉的畫面編撰不真實的內容,這實在有違記者的道德和良知。」
    「姜總裁是說那篇報導全是不實的謊言?」
    「除了Gerbera帶我去北海岸喝咖啡,還有她現在住在姜家之外,其它的事情都是記者天馬行空編出來的故事,老實說,這樣的故事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我很冒昧請教姜總裁,Gerbera為什麼會住在姜家?」
    「這個故事說來話長,其實Gerbera是我兒子的心上人,他們曾經是一對很相愛的戀人,因為工作的關係兩個人不得不分開,這六年來,我看到我兒子一直對Gerbera念念不忘,身為父親,我怎麼能無動於衷?
    「而且我年紀大了,兒子再不趕快娶妻生子,我怎麼在有生之年抱到孫子?我想必須製造機會讓他們重逢,於是假藉身體不適的名義拜託Gerbera來當我的特別看護,Gerbera因為我兒子的關係不忍心拒絕我的請求,便答應充當我一個月的特別看護。」
    「我曾經聽到有人質疑姜雅雋先生的性別傾向,原來姜雅雋先生是忘不了舊情人,不知道他們在姜總裁的安排不是否又復合了?」
    「這是秘密,我想暫時保留。」
    「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可以聽到他們的喜訊?」
    「我跟-一樣也希望趕快聽到好消息。」
    「姜總裁真的不能稍微透露一下嗎?」
    「-可以直接問我兒子,也許他會給大家更滿意的答案。」
    「我一直想邀請姜雅雋先生上節目暢談他的經營理念,可是他拒絕跟媒體有任何接觸,姜總裁可以請姜雅雋先生接受我的訪談嗎?」
    「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不過Gerbera肯定有辦法幫。」
    「Gerbera現在拒絕面對媒體,我一直沒有辦法跟她取得聯繫。」
    「某家週刊沒有追究真相就把她編寫得如此不堪,她覺得很難過,我原本是想直接告上法院,可是Gerbera很體貼記者的難處,身為公眾人物,她知道自己的舉動難免會引來大眾過度的臆測。」
    「Gerbera身邊始終沒有固定的男伴,大家對她的感情世界一直很好奇,每個人都想知道何方神聖可以擄獲大美人的芳心。」
    「這個我明白,美女的感情世界總是特別令人好奇。」
    「嗯……」
    姚駱艷關掉電視,她知道姜伯伯要自己聽的專訪到此已經足夠了,她整整在起居室發呆了三十分鐘才起身前往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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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了一下書房的門,姚駱艷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她在距離姜老爺子大約十步距離的地方停住腳步,一句話也沒說,她靜待姜老爺子自己說明白。
    「丫頭,-都看完了嗎?」
    「差不多了。」
    「-有什麼事想問姜伯伯嗎?」
    「我想,還是由姜伯伯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點了點頭,他從頭道來,「雖然我和雅雋一直沒有往來,可是並不代表我不關心他,我也很擔心他會遇到一些只想利用他的人,於是他搬出去獨立之後,我就暗中派人注意他的生活和交友,他的表現從來沒有讓我煩惱過,-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還很高興他找到一個好對象,我也開始期待為你們籌備婚禮,可是你們最後卻以分手作為收場,接下來差不多像我接受專訪所說的,我看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忘記-,於是想了這個計劃。」
    難怪她會產生那種奇怪的感覺,認為姜伯伯知道她和姜雅雋的過去。
    「可是我不太明白,為什麼姜伯伯不用其它的方法?當時姜雅雋並沒有跟您住在一起,我就算是當您的特別看護,我們兩個見面的機會也不多,您這麼仿也許一點意義也沒有。」
    「對一個渴望找回兒子的父親,不管有沒有意義,我都要放手一試。」
    她懂了,姜伯伯是算準她會介入他們父子之間。
    「還有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雅雋一直深愛著-,我相信他最後會捨棄內心的掙扎重新把-找回來,而我也會因為熱情善良的-找回兒子,因此我稱這個計劃為『美人計』。」頓了一下,他很抱歉的問:「-會怪姜伯伯利用-嗎?」
    搖了搖頭,如果可以幫他們父子合好,她求之不得。
    「其實姜伯伯花了不少時間來調查-,因為我想知道如何讓-介入我們父子之間,這一件事,我也必須向-說聲對不起。」
    「我可以體會姜伯伯的心情,可是我還有一點不太明白,這六年來你們並沒有住在一起,姜伯伯怎麼會認為姜雅雋還對我念念不忘?」
    「他是我的兒子,我很瞭解他。」
    「也許我會令姜伯伯失望。」姜伯伯接受專訪,她的名譽得到保全,她的事業也保住了,姜雅雋當然也不必履行承諾了。
    「不會,如果他再讓-從手中溜走,他就是個大笨蛋!」
    姜雅雋恐怕不會這麼想,對他來說,決定他們還有未來的真正關鍵,應該在於他能否克服內心的不安,除非他對她的愛足夠戰勝那股強烈的不安,但有可能嗎?老實說她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如果事情那麼簡單,他們當初又怎麼會以分手作為收場?
    「姜伯伯,既然週刊的風波平息了,我也該回傳說之島了。」
    「-非要離開嗎?」
    「我想我們都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姜老爺子很無奈的點頭道:「也對,-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姜伯伯可以派司機送我回朋友那裡嗎?」姜雅雋已經歸還她的皮包,她只要回到妍美的住處拿行李和護照,她就可以回家了。
    「沒問題。」
    「謝謝姜伯伯,下次回來的時候我會再來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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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老頭子接受專訪的消息,姜雅雋頓覺自己計劃好的腳步一下子全被打亂了,他甘心樂意為Gerbera許下承諾,可是他並不確定自己可以無動於衷的看著她在舞台上綻放光芒,他願意做適度的退讓,但問題是他的容忍度有多大,這對他來說還需要一段思考。
    不過他沒想到,他一回到家就聽見姚駱艷已經離開了,一時之間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整個人就像被撞傻了似的。
    「我們聊聊好嗎?」現在的姜老爺子完全一副父親的口吻。
    沉默了片刻,姜雅雋淡淡的說:「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如果因為我的關係而放棄幸福,那你就太笨了。」
    不耐煩的皺了一下眉頭,他意興闌珊的說:「這個問題我們好像談過了,如果沒什麼新鮮的話題,你還是別浪費口舌。」
    「你若放棄她,你就放棄了自己的幸福,也放棄了她的幸福,這一點你可曾想過?」姜老爺子依然故我的繼續說。
    怔住了,他從來沒有站在Gerbera的角度思考。
    「她深愛著你,你是唯一可以帶給她幸福的男人。」
    她還像過去一樣深愛著他嗎?剛開始他並沒有這樣的信心,可是當她像過去一樣守在身邊照顧酒醉的他,他就知道她還是愛著他。
    「我已經年過半百了,也許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你為了跟我生氣而不願意坦承面對自己的心,這不是很可笑嗎?」
    心弦彷彿被人用力一扯,激盪得顫抖,他從來沒想過老頭子有一天會閉上眼睛永遠醒不過來,他一直以為他會長命百歲……這一刻,他突然有一種恐懼,如果再失去父親,他豈不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
    「兩個人可以相愛,這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好啦,我想跟你說太多也沒用,如果你就是那麼死腦筋,說什麼也不肯轉彎,那我也沒有辦法,你的未來是掌握在你的手上,我能做的就到這裡,剩下來的得靠你自己了。」話畢,姜老爺子落寞的轉身回房。
    當Gerbera面臨難關的時候,他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永遠守護著她,難道她現在渡過難關了,他就不想永遠守護著她嗎?不,當然不是這個樣子,他想一輩子陪伴在她身邊,不管是痛苦的時候還是快樂的時候,道理很簡單,因為他是這麼深愛著她。
    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比見到她開心來得重要,他已經認清楚這個道理,他還有什麼好猶豫不決的?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他明明深愛著Gerbera,他卻選擇放開她的手,他明明深愛著老頭子,他卻選擇跟他鬥氣,他怎麼老是跟自己過不去呢?
    老頭子說得沒錯,如果他再死腦筋的固執己見,他會一輩子生活在孤單當中,他不能失去Gerbera,沒有她,人生就沒有色彩,他要重新找回她,而她將成為他們父子重新建立關係的靈魂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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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冬天,傳說之島的太陽依然嬌艷動人,不過這麼美麗的天氣對姚家的人來說似乎一點幫助也沒有,因為總是帶給大家活力的泉源變得死氣沉沉,其它人的心情難免會受到波及。
    「最近氣氛太悶了,我們辦個小型的Party熱鬧一下好嗎?」雖然姚駱馨很有禮貌的詢問另外兩個人的意思,但事實上她已經籌備好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辦Party,她終於發現這份差事會害人白了好幾根頭髮。
    「我是沒什麼意見。」姚駱雲無所謂的聳聳肩。
    「我沒興趣。」姚駱艷一臉意興闌珊。
    略一沉吟,姚駱馨有些擔心的說:「Gerbera,-應該回復到正常的生活了。」
    「下個月我就會開始工作了。」她沒想到自己的心會比六年前還痛苦,難道說,其實她很渴望他的承諾可以變成真的嗎?
    「這不是要不要工作的問題,而是-要不要振作的問題。」
    「工作以後,我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無精打采。」
    輕聲一歎,這個女人根本搞不清楚重點在哪裡,「為什麼要等到工作以後?-應該現在就開始調整自己的心情,否則只會把-的工作搞得亂七八糟,那還不如待在這裡當米蟲。」
    「我回來還不到三天,有必要急著調整自己的心情嗎?」她無辜的噘嘴。
    「-不要為自己的委靡不振找推托之詞,如果-有心好好過日子,-現在就會振作起來。」
    「如果-想開Party,那就開Party吧!」爭不過人家,那就妥協吧!
    揉了揉太陽穴,姚駱馨覺得自己好像在跟一個未開化的野蠻人講道理,「我並不想勉強-,我反倒希望-能夠回去找他。」
    「我不能。」
    「為什麼?」
    「我不可能完全放棄事業。」她喜歡站在舞台上,這對她來說是某一部份的自己,他若是愛她,就應該連這一部份的她都要接納,這個道理他必須想通,否則即使她願意為了愛他而退讓,他們以後還是會碰到其它的問題。
    「也許他現在願意為-捨棄部份的堅持。」
    「如果他願意,他自然會來找我。」
    「-直接找他問清楚不是更省事嗎?」姚駱雲忍不住插嘴說了一句。
    頓了一下,她煩躁的說:「你不會懂啦!」老實說她對他一點把握也沒有,有時候他好像還愛著她,有時候他似乎又離她很遙遠,她想這是隱藏在他內心的不安在作祟,如果他沒辦法克服,他們依然回到原點。
    撇了撇嘴,他很老實的說:「我是不懂。」
    「Gerbera,-一向很樂觀積極,-堅持不回去找他,那總可以抱著希望等他來找-吧!」
    「……好啦好啦,我會盡量讓自己保持愉快的心情。」
    「我們就這麼說定了,這個週末辦個小型的P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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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轉眼,週末就到了,姚家一片燈火,熱鬧的人聲好像把整個地方都擠滿了。坐在涼椅上,姚駱艷忍不住皺著眉,這是小型的Party嗎?她覺得島上的居民好像全部跑來這裡湊熱鬧,不過這也不能怪Agapanthus,她邀請的對象一定是島上的居民,而邀請這個,又不能不邀請那個,否則會引起誤解。
    「二小姐!」她的身旁不知道何時站了一名傭人。
    微微抬起頭,她懶洋洋的問:「什麼事?」
    「有位客人請我把這張紙條交給二小姐。」傭人將一張對折黏上貼紙的便條紙交給她。
    「什麼客人?」她好奇的看著手中飄著香味的便條紙。
    「我也不清楚,他戴著面具。」
    「面具?!」她失控的跳了起來。
    「那是一個金色面具,看起來很尊貴。」
    是他,那個前一些日子老是出現在她夢中的男人,也是讓她忍不住跟姜雅雋連想在一起的男人!
    「我知道了,-去忙吧!」打發掉傭人,她連忙打開便條紙,上面寫著「我在老地方等-」,署名是「金色面具」。
    這個傢伙到底是誰?她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慌亂,萬一「他」不是姜雅雋呢?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一步一步,她定向那個陰暗的角落,三十秒鐘後,「他」落入她的視線,「他」背倚著牆壁,目光直勾勾的向她射來。
    距離他十步的地方,她停下腳步,「你到底是誰?」
    「-希望我是誰?」
    怦怦怦!她的心跳好快好快,這個聲音是姜雅雋?!「你真的是兩年多前那個戴面具的壞蛋?」
    「壞蛋?我知道自己當時的行為很唐突,不過還不至於落個壞蛋的惡名,而且-也很享受那個吻。」他為了這個吻可是生了很久的悶氣。
    「那是因為……」她不能說出來,如果他真的是姜雅雋,他一定會得意揚揚,取笑她是個笨女人,竟然從來沒有忘記過他。
    「因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一個連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老實回答我,我就讓-看我的真面目,如何?」
    她幾乎可以確定「他」是姜雅雋,卻不能得到證實,這種感覺就像被吊胃口,不舒服極了……算了,說就說嘛!「因為你身上有姜雅雋的味道。」
    他的唇角往兩邊微微上揚,可見得他心情很好。
    頓了一下,她顫抖的伸手取下他的面具,她終於確定「他」的真面目了,眼淚也嘩啦嘩啦的滾了下來。
    「-不高興是我嗎?」姜雅雋微微皺起眉頭。
    手一鬆,面具滾落在地,她掄起拳頭狠狠捶打他,「你這個男人壞透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嚇我?」
    「我很抱歉,我會給-滿意的答案。」
    「什麼滿意的答案?」
    「-很快就會知道了,我有一份禮物要給。」
    「禮物?」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像機器人,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打結了,這個情況完全教人摸不著頭緒。
    「我已經請傭人送到-的房間,等-看完禮物之後,-再來旅館找我。」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這是什麼意思?姚駱艷傻眼的瞪著他離去的背影,他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送她禮物嗎?他不是因為想清楚了才來找她嗎?可惡,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他就不能乾脆一點的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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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擺在梳妝台上面的木製珠寶盒,姚駱艷的眉頭都打結了,這個盒子看起來很舊,而且很普通,一點也不像送人的禮物,要不然他至少包裝一下,他送這個禮物是什麼意思?
    算了,最重要的是裡面的東西,這裡面放的究竟是什麼?
    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她慎重其事的打開盒子。
    「錄音帶?」她驚訝的瞪大眼睛,這又是什麼意思?
    怔了半晌,她才想到把錄音帶放出來聽聽看就知道了嘛!於是她隨便拿起一卷錄音帶衝到床頭音響前面。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很緊張,先來了一個深呼吸,她才打開音響播放錄音帶,經過了十秒鐘的等待,姜雅雋低沉的聲音略顯冷清的響起。
    「今天我在電視上看見-的廣告,感覺-又離我更遠了,可是我對-的渴望依然如此強烈,我真的沒有辦法不愛-,因為-從出現在我眼前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是我生命中的太陽。」
    接下來是喀嚓一聲,隨身聽被切掉的聲音,不過一會兒之後,他的聲音又傳來了。
    「看到-穿上婚紗的樣子,我想像著自己站在紅毯的另外一端等著-,可是走到一半,-卻突然丟掉手中的捧花,大聲的說-不要我了,我的心好痛好痛,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個樣子?」
    又是喀嚓一聲,再經過幾秒鐘的等待,他又說話了。
    「我討厭情人節,情人節會讓我想到-,-現在在哪裡?有沒有人陪-度過情人節?我打開電視,想看看新聞有沒有-的消息,可是看遍了所有的節目,就是找不到-的身影,我鬆了一口氣,我開始抱著希望,也許此刻-也是坐在陽台上望著遠方,思念著我。」
    這一次喀嚓一聲後,經過了很久,錄音帶都沒有傳出聲音,她乾脆按下Stop鍵,直接取出錄音帶,這才注意到錄音帶上面標示著日期,九十二年八月。
    如果說,他是藉著錄音帶向她表白,這個日期似乎又太過遙遠了……先別管這些,再聽聽其它的錄音帶好了。
    跑回梳妝台前面,她把手中的錄音帶往旁邊一擺,再重新從木製珠寶盒裡面隨意挑選一卷錄音帶播放。
    「今天我應該搭飛機回台灣,可是我卻來到了傳說之島,我甚至不知道-這個時候是否待在這裡,我真的是瘋了!」
    等等,她知道了,這卷錄音帶的時間是他兩年前以面具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
    「我生病了,躺在床上孤零零的一個人,我覺得自己變得好脆弱,回想過去我生病的時候,-是如何守候在我身邊悉心照顧,我告訴自己,如果可以見-一面那該有多好!」
    聞言,她覺得好心疼,他並不是一個懂得照顧自己的人,他老覺得自己是男人,抵抗力比較好,萬一不小心感冒發燒了,他又愛面子的不願意去看醫生,害她不得不用各種秘方幫他治感冒。
    現在,她總算知道為何那一天他的聲音不太一樣。
    「我怎麼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就因為想見-一面,我戴上了面具,像極了一個小丑,最後還忍不住誘惑的吻了-的嘴,-這個可惡的女人,-怎麼可以讓一個陌生的男人吻-?這一刻,我真的好恨-!」
    聽到這裡,她完全明白了,其實這是他的「心情日記」。
    這卷錄音帶接下來是一片空白,姚駱艷再一次取出錄音帶擺回梳妝台,然後直接把整個盒子搬上床,她要一卷一卷慢慢的聽,傾聽他的心情、傾聽他的心聲。
    現在她終於可以觸摸到他的心,原來他們之間從來沒有距離,他們只是被一張名喚「自我」的面紗遮住了雙眼,其實這一點他們早都知道了,然而單單只有知道,卻認為「自我」的存在是天經地義,不曾想過要跨越這道界線,那跟不知道並沒有什麼兩樣。

《美人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