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笑聲洋溢,迎著海風,船身終於駛進傳說之島,她是來這裡尋找傳說中的愛情嗎?美麗的傳說總是令人期待,她當然也想知道真假虛實,不過,她不是為了自己的愛情而來,她是為了……
    跳下船板,踏上水泥地,藍君紗嘻嘻哈哈的轉身面對言沁歡——她看似優雅沉靜,事實上正處在火山爆發邊緣。「我們都已經來了,-就別再板著臉好不好?」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板著臉。」雖然說得客氣有禮,言沁歡的表情卻是一點變化也沒有,礙於她們「主僕」的關係,即使有意見,她也不能暢所欲言。
    一張臉登時垮了下來,藍君紗的口氣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小孩,「難道-不希望我得到傳說中的愛情嗎?」
    「-相信那種無稽之談?」
    「噓!」緊張兮兮的左右張望了一下,雖然碼頭上的人各忙各的,沒有人豎直耳朵偷聽,她還是很小心的壓低嗓門,「小聲一點,這可是人家的觀光重點之一。」
    「這裡的語言是英文。」而她們用中文交談。
    「我不管是真是假,我相信試試看也無妨。」她不會錯過任何甩掉「跟班」的機會,而除了愛情,還有什麼力量可以讓小歡別再以她為生活中心?!
    「如果-願意接受某個企業小開的追求,我想會比較實際。」
    「-相信那種愛情會至死不渝嗎?」雖然她藍君紗沒什麼浪漫細胞,可是她很堅持愛情不該夾帶任何雜質。
    「我認為現實比較重要。」
    白眼一翻,藍君紗只有一句感言,「我覺得-比較適合當我爸媽的女兒。」
    「小姐!」雖然在身份上,她們一個是管家的女兒,一個是老爺的掌上明珠,可是兩人年紀相同,又沒有兄弟姊妹,感情自然親密,向來少用這種上下分明的稱謂,除非,某個傢伙說出那種沒分寸的話,譬如眼前的情況。
    「我知道-不喜歡聽,可是,我們兩個有沒有可能抱錯了?」兩眼因為幻想而閃閃發亮,藍君紗真的很希望跟她交換身份。
    「我早-半年出生。」言沁歡試著緩和浮躁的情緒,她知道自己太彆扭了,可是,她真的不想讓別人產生身份上的錯覺,她不是「藍氏集團」總裁的掌上明珠,她是藍家管家的女兒,不過她也清楚,在外人眼中,她反倒是那個優雅尊貴的千金小姐,而正牌的公主卻是個粗枝大葉的野丫頭。
    也許是母親早逝的關係,爸爸對她多了一份期待,管教也相對嚴厲,而小姐因為有夫人的縱容,反倒率性瀟灑。
    「對哦,這就沒機會抱錯嬰兒了。」她懊惱的敲了自己一記腦袋瓜。
    「我們真的不應該扔下工作跑來這裡度假。」
    眉一挑,目光轉向她一路小心呵護的筆記型計算機,藍君紗沒好氣的說:「我想這不至於構成問題,-不是把工作一起帶出來度假嗎?」
    「我是總經理的特別助理,總經理任性貪玩,屬下只能多擔待點。」
    「我又不是自己喜歡當總經理。」她皮皮的做了一個鬼臉。
    「這是責任,-應該習慣。」
    「我為什麼要習慣?」
    「難道-寧可每天過著自怨自艾的日子嗎?」
    「我就是因為不想自怨自艾的過日子,所以我要尋找愛情,有了愛情的滋潤,我就不會成天歎氣,覺得人生乏味,不是嗎?」
    繞了一圈,她們又回到原點,言沁歡隨意的朝四下瞥了一眼,這裡的人看起來很有鄉土味,她衷心提出建言,「我看-在台北的社交圈尋找愛情會比較容易。」
    「-別故意扭曲我的話,此愛情非彼愛情。」
    「我看都是一樣。」
    眉一挑,藍君紗烏溜溜的大眼骨碌碌的轉過來又轉過去,似乎想從言沁歡身上挖出什麼秘密,「-好像很不希望我得到傳說中的愛情哦!」
    「我……當然不是,只是我認為-沒必要浪費時間。」她怎麼可能不樂意見到自己的好朋友找到好歸宿?可是不能否認,這趟傳說之旅令她不安,說不出這感覺從何而來,總覺得平靜的生活將會產生變化。
    「請問,兩位是從台灣來的藍小姐和言小姐嗎?」一位身著輕便T恤和牛仔褲的白人走了過來。
    「我們是。」藍君紗很高興有人來終止她們兩人之間僵持不下的對立。
    「我是哈維,旅館派來接兩位小姐的司機,請兩位跟我來。」他恭敬的鞠躬行禮,主動拉過她們擱在腳邊的行李箱。
    快步跟上前,藍君紗忙不迭的進行瞭解,「哈維,這裡到旅館要多久?」
    「旅館在東海岸,離這裡大約半個多小時的車程。」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參觀戀愛花園?」
    「-們只要打電話預約,再支付一塊美金,就可以參觀戀愛花園,限時一個小時,不過現在預約恐怕要排到下個禮拜,如果影響到-們的行程,-們可以等週末島主家舉辦Party時再當面跟他們情商,他們應該會通融讓-們進去參觀,可是最好早點到,免得別人搶在-們前頭。」
    「Party?」
    「島主家幾乎每個月都會舉辦Party,基本上,旅館的客人都會接到邀請函。」
    「太好了,我最喜歡Party了。」藍君紗還擔心來這種地方度假會太無聊了,這個島不大,一看就知道沒什麼娛樂消遣,而且島上就那麼一家旅館,擁有三十六間房,可想而知,設備必不盡理想,她對這個假期已經不抱任何期待,沒想到竟然會有這種意外的驚喜。
    「-最好別期望太高。」言沁歡輕聲的潑她冷水。
    回首一瞪,她嚴正抗議,「小歡,-別再破壞我的興致好不好?」
    言沁歡張開嘴巴又閉上,她的反應好像太可笑了,來尋找愛情的人不是她,她何必對傳說耿耿於懷?反正她帶了工作出門,相信這個假期不至於漫長難熬。
    週末未到,位於傳說之島最北端也是最高處的姚家別墅已經佈置得美輪美奐,牆上樹上都盤繞著五彩繽紛的小燈泡,當夜色降下,它的光芒連身處南端碼頭的工人都為之炫目。
    「你們對這次的Party有何建議?」按例,姚駱艷總要請示一下家中其它成員的看法,雖然她已經將每一件事都安排妥當,然而他們對Party也不曾熱中過。
    「為什麼我們要辦Party?」姚駱馨輕輕撫著她的賽姬——一隻優雅高貴的波斯貓,賽姬這名字的由來緣自於希臘神話,其靠著「愛」和「心靈」跟丘比特終成白頭偕老的神仙眷屬,浪漫的她於是把這個美麗的名字送給她最寶貝的寵物。
    「熱鬧啊!」姚駱艷攏了攏及腰的鬈發,她不愧是個超級名模,一舉手一投足皆是風情。
    「我們家還不夠熱鬧嗎?」狂放的目光慵懶的離開手上的雜誌,姚駱巍隨意瞄了一眼,到處都有人影在晃動,簡直就像公共場所。
    「這不一樣。」
    「不一樣嗎?」
    眉一皺,姚駱艷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不一樣,我可不想像你們一樣,一回到這裡就變成自閉兒,成天關在別墅不跟外面的人接觸,這會要了我的命。」
    「那-乾脆待在外頭不是更快活嗎?」
    「我怕你們太想念我了嘛!」她是這個家的活力泉源,可是她待在家中的時間少得可憐,他們沒有她想必很寂寞。
    喵!賽姬抗議似的發出聲響,究竟是誰想念誰?她以為大家成天待在這裡想她嗎?拜託,雖然大夥兒待在這裡的時間比她多,可是沒有人閒在一旁納涼。
    性感的紅唇輕輕一噘,姚駱艷嬌嗔的白了-一眼,「-有意見嗎?」
    「我們沒意見,可是,請不要把家裡搞得好像觀光勝地。」一想到家裡即將充斥著那些嘰嘰喳喳的觀光客,姚駱馨忍不住蹙眉。
    「戀愛花園本來就是這裡的觀光勝地。」不過,她從來沒有搞懂為什麼有人相信這麼荒謬的傳說。
    「這是兩回事,-別混為一談。」戀愛花園雖然對外開放,可是他們嚴謹的控制開放時間和人數,以免人為破壞自然環境的生態。
    雙手插腰,她懊惱的申訴,「討厭,你們幹麼老是掃我的興?」
    「是-自己想問我們的意見。」
    無言以對,說起來確實是她自找苦吃,他們擺明對她的Party興趣缺缺,她卻拚了命想把他們拉進來湊熱鬧,明知不可為而為,挫敗當然是免不了,不過,這也沒辦法,她就是這樣的人,喜歡把氣氛搞得很熱絡,大家共襄盛舉總比一個人唱獨腳戲來得有意思嘛!
    「Gerbera,-不要晃來晃去好嗎?」姚駱雲輕如和風的聲音彷彿從遠方飄來似的,他總是讓人忘了他的存在,卻又輕而易舉的能抓住眾人的目光。
    「我晃來晃去礙著你了嗎?」她已經很煩了,怎麼連這個傢伙也來湊一腳?
    「-會擋到我的視線。」他一副很抱歉的口吻,好像他才是帶給她困擾的人。
    「我……你到底在畫什麼?」轉身一瞧,她找不到任何值得入畫的美景。
    「垃圾桶……」
    「什麼?」眼睛瞪得像銅鈴似的,她現在有一股想揍人的衝動。
    「-別那麼激動,我是說垃圾桶後方的維納斯雕像。」
    面頰泛紅,姚駱艷惱羞成怒的道:「你可以休息一下,不要成天畫個不停。」
    「這是我的工作。」他無辜的表情教人看了心疼。
    扯著頭髮,她快要抓狂了,「那你也挑個真實一點的東西畫啊!」
    「我找不到模特兒嘛!」
    這話有污辱她的嫌疑哦!「我不就是現成的模特兒嗎?」
    「-沒辦法刺激我的創作欲。」
    嚴重打擊,她可是國際知名的模特兒,不知道有多少畫家想邀她入畫,這小子竟然……太不識相了,若非他們有血緣關係,她還不願意當他畫裡的女主角。
    「-也知道Trachelium作畫最重視感覺了。」姚駱馨安慰道。
    她當然知道,可是,實在「輸」得很不甘心咩!「我會比不上一個雕像嗎?」
    「如果是我,我不會拿自己跟雕像作比較。」
    雙肩無力下垂,她的熱情活力碰到自家人就會死得特別快,「我要去寫請柬,不跟你們這些無趣的人說話了。」
    喵!賽姬自動自發的代表其它三個人「送客」,她已經打擾-和主人的下午茶時間太久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姚駱艷頭一甩,完全不顧形象的大步而去。
    「Agapanthus,-的賽姬可以借我嗎?」像是想到什麼好主意似的,姚駱雲非常渴望的望著賽姬。
    「-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你還是問-好了。」拿起蠟燭座上的瓷壺,姚駱馨為空杯子注入淡雅的茉莉花茶,她每天都會給自己一段下午茶時間,即使出門在外也不例外,她喜歡沉浸在茶香的世界,放逐思想遨遊天際。
    姚駱雲還來不及把他如夢似幻的眼眸瞄準賽姬,姚駱巍就懶洋洋的出聲,「賽姬跟你一樣講究感覺,-不會輕易當人家的模特兒,你還是省點力氣。」
    果然,賽姬頭一甩,優雅的跳上主人的大腿,蜷縮著身子進入午睡時間。
    「Agapanthus……」
    「我幫不上忙,賽姬跟你一樣,也有屬於藝術家的執著,你還不如把希望寄托在週末的Party,也許你會找到靈感。」
    聳聳肩,姚駱雲低下頭視線回到女神的雕像,畫者若不能跟模特兒產生共鳴,又如何創造出有生命的作品?
    望著湛藍的大海,享用豐盛的早餐,這是多麼的愜意,可是,就是有那麼不識相的人,完全不懂得珍惜這份美感。
    「言沁歡,-可以稍微離開一下-的計算機,欣賞美麗的風景嗎?」藍君紗實在是受不了了,雖然她是被迫出來度假,但是也犯不著糟蹋這麼美好的假期啊!
    「我再一會兒就好了。」她習慣利用早餐時間瀏覽今天的新聞,接著收Mail,然後回覆信件,再下來處理公事……她差一點忘了,她來到一個在地圖上找不到名字的地方,她將在此地度過漫長的十二天,也就是說,她將累積十二天的工作量,回到台灣,她恐怕一個禮拜沒辦法安穩的睡上一覺。
    咱!藍君紗火大的把她的筆記型計算機闔上,「我提醒-,我們是出來度假,請-別破壞這麼美好的時光。」
    「我只是看一下今天的財經新聞……」
    「-少跟我裝模作樣了,我還會不瞭解-嗎?」上網看新聞不過是起頭,接下來她會整個人陷入工作的漩渦當中,就是天塌下來了也拉不開她。
    「我保證會……」
    伸手制止她的保證,藍君紗皮笑肉不笑的道:「如果我相信-的保證,我就是天字第一號大白癡,而且我已經計畫好了,我們今天上街逛逛,看看有沒有適合參加Party的禮服。」
    希望落空,言沁歡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無精打采的道:「我想,這種地方恐怕很難找到適合參加Party的禮服。」
    「這可難說。」藍君紗滿意的左看看右瞧瞧,原本以為這間旅館不怎麼樣,誰知道裡頭設備一流,游泳池、SPA會館、健身房……最重要的是旅館面海,景色迷人,她就是一整天都窩在這裡也不會無聊。
    「我記得-帶了好幾件小禮服出來。」當時,她還為此笑話了一番,她想帶小禮服來這種地方無疑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可是,她小姐堅持出門一定要帶上幾件正式的衣服,即使目的地是非洲也一樣。
    「我是有準備,可是-沒有啊!」手一攤,藍君紗慷慨的接著道:「當然,如果-不介意我的小禮服太露了,我倒是很樂意借-,反正我們兩個的身材差不多。」
    頓了頓,言沁歡試探性的道:「我……我不想參加Party。」
    臉色大變,她冷冷的半-著眼,「-說什麼?」
    「我不想浪費時間……」
    「我們又搭飛機又坐船,花了將近一天的時間來到這裡,卻只是待在旅館,那才真的浪費時間。」
    「我對Party沒興趣。」
    哈!兩眼向上一翻,這絕對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笑話,「除了工作,我還沒聽說過-對什麼有興趣。」
    這下子真的答不出話來,仔細想想,她的生活好像全被工作給塞滿了。
    「難得出來度假,-就放輕鬆一點,一切聽我安排,我保證讓-不虛此行。」藍君紗咧嘴一笑,她的笑蘊含著一絲絲古怪。
    忽地,一陣寒意竄過四肢百骸,言沁歡下意識的轉頭四下張望,餐廳的客人都悠閒的享用著早餐,沒有任何目光在她們身上停留。
    「喂!-有沒有聽我說話?」
    「我……有啊!」她是怎麼了?自從來到這裡,她就變得神經兮兮,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大麻煩會找上她似的。
    「我警告-,-最好聽我的安排,否則我就賴在這裡不走。」
    「我知道了,我會去參加P旱。」
    揚起勝利的笑容,藍君紗迫不及待的拿起皮包說:「很好,我們現在就去幫-挑幾件像樣的衣服,我一定要給-一個難忘的假期。」
    不必了,她不需要難忘的假期,她只希望這十二天快快過去,平靜再度降臨。
    轉眼週末到了,別墅熱鬧滾滾,人人臉上洋溢著笑容,即使是對Party興趣缺缺的姚駱巍和姚駱馨,他們一向擅長扮演主人的角色,不管怎麼說,受邀前來的都是旅館的客人,而旅館的經營者正是他們姚家,他們理當好好款待客人。
    不到十分鐘,藍君紗就跟姚駱艷熟悉了起來,兩個喜歡認識新朋友的人當然很容易湊在一塊,況且她們有著共同的成長背景——台灣。
    「對不起,我們可以參觀戀愛花園嗎?」藍君紗等不及的問,這是她們來這裡的首要之務。
    「-們也是為了傳說而來?」
    「沒有人抗拒得了至死不渝的愛情,既然來了,當然要一探究竟,我們打過電話預約,可是已經排到半個月後,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
    「最近觀光客比較多。」偏著頭想了想,姚駱艷實在拿不定主意,「其實,我是很樂意讓-們進去參觀,不過戀愛花園歸Agapanthus管轄,沒有她的許可,誰都不可以踏進那裡。」
    「愛情花?」始終保持沉默的言沁歡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正是,我的英文名字就是來自於百子蓮,也就是愛情花。」姚駱馨不知何時出現在她們身後。
    「Agapanthus,-可以讓她們兩個參觀戀愛花園嗎?」
    似有意,又似無心,她清靈的目光輕輕一掃的落在言沁歡的身上,「當然可以,不過,-們知道傳說之泉只為有緣人現身嗎?」
    「我聽說了,我們想試試看。」藍君紗信心滿滿,幸運之神總是站在她這邊。
    不,她不想試……言沁歡無力的在內心-喊。
    「請跟我來。」頷首一笑,姚駱馨優雅的走在前頭帶路,約莫三分鐘後,她在一座漂亮的拱門前面停下,「-們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大概十幾分鐘,-們就會看到戀愛花園的入口。」
    「謝謝,請問我們應該注意什麼?」藍君紗迫不及待的直往拱門那一頭眺望。
    「戀愛花園很像一座迷宮,每個地方看起來都很相似,-們會誤以為自己一直在原處打轉,其實-們是在往前進,所以想離開的時候,只要轉身往回走就行了,還有,除了傳說之泉,裡面還有好幾座泉水。」
    「傳說之泉長什麼樣子?」
    「我也不知道,祝-們好運。」姚駱馨飄然轉身離開。
    拍了拍言沁歡的肩膀,藍君紗比了一個加油的動作,「我們出發了!」
    雖然不願意,言沁歡還是安安分分的緊跟在後,可是十分鐘後,她就不行了。
    「紗紗,-走慢點,我跟不上-的腳步。」她停下腳步,靠在一旁的樹幹休息,雖然平時就養成穿高跟鞋的習慣,可是沒穿過鞋跟這麼細長的高跟鞋,她相信目己遲早會扭到腳。
    「到了到了,-快點過來。」藍君紗的聲音似乎從有一段距離的前方傳來。
    「這句話-已經說了好幾遍。」言沁歡幾近喃喃自語。
    「喂,-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長聲一歎,她再度提起腳步追了過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刻印在石頭上的四個字——戀愛花園,她心頭無來由的一震。
    「我們兩個分開行動,我往左邊,-往右邊。」藍君紗興致勃勃的摩拳擦掌。
    頓了頓,她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可以在這裡等-嗎?」
    「不行,兩個人一起行動比較快,如果-找到傳說之泉,-要記得通知我。」
    「可是,傳說之泉不是只為有緣人現身嗎?」
    白眼一翻,藍君紗非常質疑,「-真的相信一座泉水會出現了又消失嗎?」
    也對。「這種事只會出現在神話故事。」
    「所以,如果-找到傳說之泉,-就作個記號,我們回頭就不怕找不到啊!」
    「我怎麼知道哪個是傳說之泉?」
    「這……」敲了敲腦袋瓜,藍君紗像是有什麼驚人發現似的叫道:「哎呀!我知道了,-看它長得有特色或者奇怪,譬如泉水的顏色不一樣,那就錯不了了。」
    「是嗎?萬一沒有呢?」
    「如果沒有,我們半個小時後在這裡碰面。」
    點了點頭,言沁歡這下子總算安心了,她就禮貌上參觀一下,半個小時後回到這裡就沒事了。
    可是,事情真的會這麼順利嗎?
    她怎麼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言沁歡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事情就那麼發生了,風兒吹動樹梢,她嚇了一跳,結果扭到腳,整個人撲向草叢,栽進一座泉水。
    泉水的味道好奇怪,她相信自己永遠不會忘記,冰涼沁人心肺,卻帶著一股淡淡的鹹味,那一刻,她突然覺得很慌亂,她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接下來,她腦海只有一個念頭——她要立刻逃離這裡。
    就這樣,她匆匆忙忙的離開戀愛花園,同時逃出別墅,可是沒多久她就發現自己太衝動了,她們是搭旅館的專車來到位於山上的別墅,現在她如何下山?這一路上連車子的影子都沒瞧見,她就是想大膽的攔車,也找不到對象。
    歎了聲氣,她猶豫不決是否應該折回別墅,就在這時,她瞄見一輛車往山上開來,她趕緊衝出去招手,車子吱一聲在她身旁停下,車窗緩緩降下,她怎麼也沒想到真正的驚嚇正等著她。
    「三年半了,我們又見面了。」亞德曼-費蒙裡歐雙手交握靠在窗邊。
    一顆心差點蹦出胸口,言沁歡怔怔的吐道:「亞德曼!」
    「很高興-還記得我。」他的語氣帶著嘲弄的調調。
    為什麼她還記得他?她也不願意將他留在內心深處,當初,她是拚了命甩掉他這個「夢魘」,可是,女人就是很難忘記……
    「-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唇邊噙笑,他顯然很高興看到她如此狼狽,他眼中的她一直是優雅從容的,即使生氣也是如此,他很難相信她會陷入這種困境。
    「不小心掉進游泳池。」她要鎮定,他們的重逢是一個巧合,不具任何意義。
    「-不像是這麼粗心的人。」
    不自在的抱著身體,她還是認命的求他,「對不起,你可以送我下山嗎?」
    「沒問題,我還可以送-回旅館。」
    「你怎麼知道我住旅館?」她警覺的瞪著眼睛。
    眉一挑,他語帶嘲弄,「-不是島上的居民,-不住旅館,還能住哪裡?」
    這真是難為情……她尷尬的一笑。
    「上車吧!」縮回身子,他打開車門。
    坐上車,言沁歡戰戰兢兢的挺著身子,她真的不明白,為何過了這麼久,他帶給她的壓迫感還是未能消除。
    「為什麼-老是對我那麼緊張?我有那麼可怕嗎?」
    對她來說,他的確可怕,他是唯一有本事把她逼瘋的男人。
    「我不會把-載去賣了,也不會趁機把-關起來,-放輕鬆,好好欣賞四周美麗的風景,我們一會兒就到了。」
    看他毫無攻擊性,她卻緊張兮兮,這反而顯得她很「在意」他,言沁歡放輕鬆,你們的糾纏早在三年半前就結束了,如今,他只是她認識的一位「朋友」。
    他果然沒有黃牛,十幾分鐘後,把她送回旅館,一句俐落的再見,他便瀟灑的再度上路。他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她反而覺得不習慣,以前的他有如一張網,拚了命想抓住她……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
    回到客房,換上乾爽的衣服,言沁歡縮在單人沙發上,記憶自然而然的倒帶,時間重返三年半前,當時她在法國受訓……

《纏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