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第七十二代巫女,她在台灣……找到她了,宗主,巫女在台灣……」
  一隻紙紮的式神扇動薄薄的雙翼,像受到極重的傷似的,飛得有點不稱,忽高忽低、搖搖晃晃,隨時有往下墜落的可能。
  它低空飛過池塘,越過修剪有型的矮松,因為閃避不及被廊下的風鈴鏡歪一下,與紙窗擦撞,模樣狼狽的差點落地不起。
  但是在它奄奄一息時卻又振翅高飛,彷彿拼了最後一口氣,要將所得的訊息回報主人。
  風,很輕。
  雲,很淡。
  受傷的式神飛進紙門打開的屋舍,裊裊輕煙飄散著檀香味,一隻幾無血色的修長大手往上一翻,它似失去生命般的落入掌心。
  「在台灣嗎?她可真會躲藏。」躲了三代,總該回來了吧!
  繁密大樹遮住陽光,清香不斷的香爐終年燃著檀木,淡淡的味道飄散在空中,繚繞著千年不腐的梁木,發出自然的木頭香。
  即使在白天,屋內仍陰暗許多,不管外頭的氣溫有多高,旁人一踏入,一陣寒意頓時由腳底生起,渾身冰冷。
  這是一塊極陰之地,住了一位不能曝曬在太陽底下的年輕男子,他給人的感覺就是白,蒼白得不像正常人,白得幾乎可以看見血管的皮膚竟比泉水還冰涼,幾乎感受不到人的體溫。
  他是鬼島家這一代的宗主,也是日本最具影響力的巫覡家族之長,年僅二十五歲。
  「宗主,要屬下去帶她回來嗎?」地上跪著一名穿著武士服的男子,雙櫻家徽縫繡在左肩上。
  「你們有本事請回她嗎?」既然是血統最純正的巫女,能力必然不凡。
  「屬下盡力而為。」巫女屬於鬼島家所有,她不得不歸。
  「光是盡力是不夠的,鬼島家追了她們五十年仍未得償所願,想必她們自有一套應對辦法。」巫女是狡猞的,而且自私自利為了成就自己的慾望,不顧家族興衰存亡。
  「宗主的意思是?」男子抬起頭,口中發出詢問。
  一身白衣的鬼島神一露出精銳眸光。「非常時期使用非常手段,巫女若不合作,我不反對你們稍微強硬些,用行動告訴她你們的決心。」
  意思是就算是傷了人也不用在意,他要的是結果,不管過程。
  「我明白了,屬下馬上去辦。」他會不擇手段,誓達目的。
  倏然,跪地的男子消失不見,只留下方榻上淺淺的凹痕。
  在他走後,古老的咒語琅琅響起,香爐內的檀香突然興起濃煙,幾隻銅板大的蝴蝶從煙中飛出,繞著屋子飛了七圈。
  一陣好聞的香氣附著蝴蝶背部,它們在同一時間朝屋外飛去,在陽光底下化為白光,衝向不知名的遠方。
  「呼!呼!呼!」
  施法後的鬼島神一顯得特別虛弱,皮膚也更透明白皙了,雖然他身上流有巫女的血液,但畢竟不是正統,靈力使來十分吃力。
  這也是他始終無法維持正常膚色的原因之一,耗費靈力極損精氣,他必須保持通靈體質才能維持家運不衰。
  「宗主,人帶來了。」門外傳來一聲低喚。
  「嗯!讓她進來。」
  一名滿臉皺紋的老婦將身著和服的豆蔻少女推入,隨即拉上紙門,跪坐在外等候。
  少女像送上供桌的祭品,一臉驚恐地看著向她走近的蒼白男子,她的嗚咽鎖在喉間喊不出聲,嫣紅臉色褪得如雪般白皙。
  幼蕊尚未有機會綻放即慘遭蹂躪,她珍貴的處子之身是最佳的祭品,和服被剝開,冰透雄軀覆上無暇的身子,她的大腿硬是被往兩旁掰開。
  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任何前戲,高舉的圓鈍凶器長驅直入,擠進狹窒的乾澀入口,長刀直搗黃龍地穿破那層純潔的象徵。
  這是不得不為之的儀式,為了保有純陰之體,鬼島神一必須不斷地與處子交合,借由她們從未被採擷過的純陰氣血補足體內陰寒之氣。
  而人體體溫過低會猝死,因此在女子瀕臨高潮而他亦射出之際,他會劃開她手腕動脈,以碗盛接汨汨冒出的熱血飲下。
  因為在這時兩人的體溫達到最高,血液也最溫潤,一飲下最純淨的處子之血,他的肌膚才會稍微回復血色。
  純真少女等於是他活命的食物,不過他只飲一碗鮮血,不致鬧出人命,所以底下人樂於獻出家中幼女,供其享用,畢竟這報酬之高教人趨之若鶩。
  巫覡之家掌握了日本經濟命脈,想在競爭激烈的國際市場戰有一席之地,前來問卦必有收穫,宗主的預言奇準無比。
  只是使用能力太傷身了,所以他不輕易讓人問事,除非是政商要角、富豪之家,否則難以情動他。
  「把人帶回去。」
  似男似女的中性嗓音一出,靜坐廊下的老婦立即恭敬地拉開紙門,迅速起身扶走髮絲凌亂、衣衫不整的少女,快速送往鬼島家族名下專門的醫療院所診治。
  隨後,一臉清爽的鬼島神一才稍能立於陽光照不到的屋外,神色舒暢的迎著風,享受片刻的愜意。
  不過為了徹底解決巫覡青黃不接的問題,擺脫飲血的命運,那雙幾近透明的眼眸眸色深了幾分,唯今之計只有找回血統純正的巫女,才能重新振興鬼島家。
  在同一時間的台灣,忽感一陣惡寒的杜千桃倏地抬眸,微帶不安的搜尋天際,然而一片遮天的白霧讓她不能看得太遠。
  這種情形是第一次發生,她內心小有忐忑,卻不敢告訴親近的人,怕他們為了她的安危擔心。
  「小桃,你母親生前不是一直叮囑你,要你切記妄動天賦,你為什麼不聽話?」女兒是他和妻子的寶貝,怎能因他而有個萬一。
  「我做不到,當我看見你躺在血泊中,氣若游絲,我想都沒想就做了。」她也沒想到自己的靈力竟強大到能穿透距離,如置身其地的發揮作用。
  沒有撿回一命的喜悅,杜春雄非常生氣。「你看不到,那是錯覺,你在北部,我在南部,你不能也不可以擅自改變別人的一生。」
  「爸,我沒辦法視若無睹,當時的狀況那麼緊急……」她哽咽了,眼眶泛紅。
  「我已經沒有媽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是老命一條,不足一提,可是你還年輕……」妻子當然也是為了救萬里那孩子才元氣大傷,導致日後的靈力衰弱,終難自保。
  「爸,我曉得你在顧慮什麼,不過你大可放心,我的力量比媽強上很多,她做不到的事對我來說輕而易舉。」母親的意外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杜千桃,你知道什麼叫驕兵必敗嗎?凡事總有意外,你不能仗著一時的僥倖而得意自滿。」天底下有太多無法以常理推斷的事故,所以才有生離死別。
  很少直呼女兒名字的杜春雄一旦喊她全名,表示他正處於盛怒中,而且是她犯的錯超過他能容忍的範圍,他很難原諒她的過失。
  這是出自一位父親無私的疼愛,他不忍也痛心,更自責自己讓女兒妄動能力,他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遠女兒傷了自身。
  「爸……」好凶喔!
  杜千桃像個不滿父親責罵的小女孩,高噘起粉嫩櫻唇,撒著嬌的想平復他的怒火。
  但是她並不知曉自己使出的異能已驚動飛過台灣上空的式神,危險已經迫近中,而她毫不知情,兀自沉溺在父親生還的喜悅中。
  「喊爸也沒用,就因為我寵你而讓你無法無天、不知輕重,將來我到地底下有何面目見你的母親?」他責怪自己對女兒太寵溺。
  「爸,我知錯了嘛!我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再犯。」她舉起右手發誓。
  「一次就夠讓我心驚膽跳了,你還想有下一次?」氣歸氣,他還是捨不得對女兒太凶。
  見父親氣消了一半,杜千桃甜笑地靠向他沒受傷的左肩。「酒後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從今天開始你要嚴格戒酒。」
  「我只喝一點點……」不到半杯。
  她瞪大眼。「一點點為什麼會撞車,酒精會讓人反應變遲鈍,神志不清,嚴重的話更是會造成家破人亡,同時毀了好幾個家庭。」
  「是別人撞我,我再追撞前方車輛,才會一整排車撞在一塊。」他是有點恍神,但不至於無視他人的安全。
  一場連環大車禍造成十輛車追撞,七人死亡,五人重傷,還有一人昏迷不醒,杜春雄的傷勢算是最輕微,右腳骨折、韌帶挫傷、外傷性氣胸,加上額頭撞出個腫包。
  原本他會傷得更重,有可能終身癱瘓,但因女兒的出手干預,他腦中的出血瞬間凝結,並在最短的時間內腦幹的損傷也自行修復。
  「還是酒精誤人,它讓你反應不夠靈敏,沒能及時閃避突發狀況。」同樣的驚嚇她可不願再經歷一次,她怕自己會短命。
  女兒的反客為主讓杜春雄啼笑皆非。「反了呀你,到底是你大還是我大,你這性子到底是像誰啊。」
  明明挨罵的人是她,怎麼一會兒功夫,立場一反,倒讓女兒給教訓了。
  「當然像你,不然你怎麼拐得到既賢淑又美麗大方的老婆。」媽生前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就是她被騙婚了。
  「你這丫頭,舌頭抹了蜜……」他被逗笑了,笑聲一震動,樂極生悲,胸口一疼。
  「爸,你沒事吧?」杜千桃緊張的想按護士鈴。
  「有點痛……沒事,我自己是醫生,不用大驚小怪。」只是扯到傷口了。
  她不放心,眉心微蹙。「不要硬忍,不舒服一定要說,我們付了醫藥費。」
  「你……你的腦袋瓜子究竟裝了什麼,居然想到醫藥費。」他失笑地按著胸,有些無力地搖著頭。「萬里,我這古靈精怪的女兒讓你費心了。」
  這世上如果還有人管得住她,也只有眼前的年輕人了。
  「老爺這麼說萬里怎麼敢當,大小姐聰穎慧黠,膽大之舉勝過男子,老爺不用太擔心。」秦萬里謙讓之餘不忘加了句調侃。
  「是夠大膽了,讓身邊的人頭痛不已。」家裡的男人全是受害者。「萬里,辛苦你了。」
  他這個父親能做的地方不多,全賴老秦的孫子從旁協助,不然他真使不上勁。
  「大小姐比較辛苦。」辛苦地找麻煩。
  正在擠眉弄眼的杜千桃被逮個正著,她沒點羞意地朝看向她的兩人吐舌頭,做出吊死鬼的模樣,讓人不覺莞爾。
  「對了,千歲呢?放他一個五歲的孩子在家裡不打緊吧?」他最對不住的,就是妻子死後他沒抱過幾回的兒子。
  「爸,你安心養傷,我有拜託我同學照顧他,何況周姨也在家,她們要我代為問候你。」她的好友不多不少,就那麼兩個,沈貝夏和程玉璋。
  「怎麼好意思,你的同學不是和你差不多年紀,人家也有她們自己的事要忙,你們快回去,別給人添麻煩。」杜春雄趕著女兒,不喜歡欠人人情。
  「可是你也需要人照顧……」沒個親人在身邊,總是不方便。
  「夫!你沒瞧見這裡的護士多熱心,半小時巡一次房,你這笨手笨腳的大小姐只會幫倒忙,我怕你再不走我會傷得更重。」他故意取笑女兒的笨拙。
  「爸,你真該羞愧,我的笨還不是你寵出來的,你什麼都不讓我做,就怕我受傷了。」他是罪魁禍首,害她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我在反省中。」他還歎了一口氣,深感良父難為。
  她一聽,沒好氣地一瞪。
  「老爺,家裡事有我在,你大可寬心。」管家就是管全家大小事。
  他眉一彎,笑得開懷。「還好有萬里,你是我們家的定心丸。」
  言下之意,女兒也不一定可靠,她的保證比一張紙還薄,不足以採信。
  ※ 「爸,你會想媽嗎?」走了四年了,卻讓人思念不減,常常想起她。
  「想呀!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也只有她了。」他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完了,今生非她不娶。
  「你想要再婚嗎?」
  「你怎麼會想到這上頭?」
  「少年夫妻老來伴,如果你有想結婚的伴,我不會反對。」他老了,白髮冒出了好幾根。
  他笑著摸摸她的頭。「傻孩子,人生能真真切切愛過一回就值得了,真愛難求,我已經很滿足了。」
  「若是有人打著相親之名說媒……」
  杜春雄滿懷慈愛地回想甜蜜的過去。「我忘不了你母親,也不想忘記,她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記憶,我從不後悔愛上她,雖然她能陪我的時間太短暫。」
  「爸……」她為之動容。
  「我的寶貝女兒,別害怕去愛,人的一生中值得珍藏的事物太多了,你要懂得把握,不要瞻前顧後,愛情是必須課程,你很聰明,不用爸的提醒就知道要把握,一旦你錯過了,它稍縱即逝。」
  「萬里那孩子很不錯,別錯過他,咱們沒有門戶之見,你想愛誰就去愛誰,爸爸全力支持你,那些嫉妒的流語蜚言就拋在腦後,爸只想看到你幸福的微笑……」
  言猶在耳,父親的一番話讓杜千桃有很深的體會,她反覆的思考著,腦海裡不斷浮起父母的恩愛,他們深刻雋永的感情一直是她所嚮往的。
  但也因為愛得太深,一方若先走了,被留下來的那個人該怎麼辦?肯定是痛不欲生。
  把思念化成懷念,留存在心中,跟活著的人一起活著。父親如此說道。
  「萬里。」
  走在身側的男人停下腳步,低視滿懷心事的小女人。「有事?」
  她靜靜地看著他,然後說道:「若是你比我先死了,我一定會很難過。」
  「……這是讓你煩惱了很久的癥結?」
  她瞪了他一眼。「不許取笑,請用嚴肅的態度對待,要是有一天我早走一步,你會如何?」
  幾乎是不假思索,答案就在他腦中。「我會讓自己活得健康,勤做運動加養生,當個長壽的人瑞。」
  「你一點都不傷心嗎?不會哀痛欲絕的忘了世界仍在運轉?」她有些生氣他的回答。
  看她羞惱地癟嘴,秦萬里反倒笑了。「長命百歲才能祭拜你,年年掃墓,在你墳前插上三炷清香,讓你在地底睡得安適,不受侵擾,你最怕人吵了。」
  「萬里……」杜千桃的鼻頭酸酸的。
  「像你父親一樣,每年在你祭日的時候,陪你聊一整天,不管你有沒有聽見,我都會一遍一遍說著你愛聽的話,把一年來發生的事與你分享……」他輕輕地訴說,每一字、每一句都飽含他不難發現的深情。
  秦萬里是個情感內斂的男人,不輕易吐露自身的情緒,他習慣壓抑,做著別人眼中一板一眼的稱職管家,少有為自己設想的時候。
  他二十九年的歲月裡,有一大半是為了杜家而活。
  從青澀的少年,到如今成熟的男人,他深邃的雙眸一直都只追隨著一個人的身影,因她的歡喜而愉悅,因她的憂慮而皺眉,喜怒哀樂全掌控在一人手中。
  但是若問他後悔嗎,不,一點也不,他無怨亦無悔。
  「大小姐其實是怕寂寞的人,我不陪著你,你會害怕的。」最瞭解她的人是他。
  眼眶微濕的杜千桃主動握住他的手。「陪我,萬里,我要你一直陪我。」
  「好的,大小姐。」他樂於遵從。
  「就算我比你先死,你也不許再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會詛咒你。」
  「大小姐……」他失笑。
  「你只能喜歡我,一輩子就我一個,你是我的萬里,永遠都是。」她是唯一。
  秦萬里笑不出來,目光深幽地凝視看也看不膩的白淨臉龐。
  「我愛你,萬里,你也必須愛我,聽到沒。」他沒有拒絕的餘地,誰教他太優秀了,讓她不小心愛上他。
  標準的大小姐作風,直接命令,刁蠻又驕縱,卻又無法讓人討厭。
  「聽到了,大小姐。」他舉起手,輕撫她光滑的臉頰,俯身在白玉耳垂旁低喃。「我也愛你,我的大小姐。」
  「真的?」她微睜大眼,喃喃低問。
  雖然已知他對她有情,但是沒有聽他親口說出,心裡總是不踏實,好像缺了一角,沒有真實感,涼風一催入便心寒不已。
  「真的,大小姐,」秦萬里像是在碰觸一樣易碎的水晶製品,輕柔地擁著她。
  「那你還不吻我,在等什麼?」她瞠目,撒嬌的嗔道。
  「是,大小姐。」
  粉嫩朱唇是那麼鮮艷欲滴,彷彿沾著露水的櫻桃,掛在枝椏間等人採擷。
  早已深陷情狂愛熾的秦萬里忍住奔流的慾望,輕輕地覆上柔軟得不可思議的香唇,細細品嚐花瓣般的唇片,以舌描繪那幾欲令他瘋狂的線條。
  那是自律、不張狂的吻,帶著珍惜和寵溺,呵護著小小的珍寶。
  但是,有些事是控制不了的,就算苦苦壓抑亦然。
  譬如愛情,譬如衝動的渴望,譬如那城牆也擋不住的深情,譬如兩顆年輕的心緊緊相連。
  秦萬里並不想嚇到她,他只想讓她感受到相愛的美好,可是莽撞的舌一鑽入佈滿香津的檀口,沸騰的激情一下子爆發開來,無法抑止。
  他像是一頭餓了很久的野獸,一碰到肉質甜美的獵物就停不下來,緊咬不放,汲取最甘甜的蜜液。
  健壯的軀體、嬌柔的身影,密不可分的重疊在一起,唯美而動人,充滿愛的眩光。
  「萬……裡,我快喘不過氣了。」頭好暈,她缺氧了。
  同樣氣息不穩的男人粗喘著氣,不捨地離開如蜜芳唇。「你太誘人了。」
  她臉色微赧。「不要說讓我害羞的話,我是大小姐,不是小鳥依人的小女人。」
  他輕笑,貪婪地再落下一吻。「我知道,霸道又逞強的大小姐。」
  「萬里。」她粉頰飛霞。
  「嗯?」他忘情的盯著被他吻腫的芳唇。
  「我們在馬路旁。」她提醒。
  「怎樣?」她好美,美得讓他難以自持。
  「你的手放錯位置了吧!」雖然她很不想臉紅,可是腮幫子卻熱呼呼的。
  為之一怔的秦萬里低下頭,原本激情未退的喘息又加重了。「形狀很美,大小適中。」
  「你認為我問的是這個?」她自己的身體她比他更清楚。
  他低笑,長指揉捧著那誘人的渾圓,不甚饜足地緩慢退出輕軟的絲質白上衣。
  「大小姐,你讓我非常期待!」
  「不會太小?」她故意反問,小小的虛榮心需要被滿足。
  「對我來說,足夠了。」那不是他在意的,他要的是那顆愛他的心。
  杜千桃佯裝不悅地戳他臉頰。「由得你挑剔嗎?你以為你是大小姐呀!」
  意思是只有她能嫌棄他,他不能挑三揀四。
  「我是男的。」就算他想也當不成。
  「所以你是管家,我是大小姐,你的主人。」她頗為得意地抬起下顎,亮燦水眸流轉著被愛的幸福光采。
  含笑而立的秦萬里縱容的笑道:「是的,大小姐,你是我的主人。」似乎成了他們之間調情的通關密語,兩人一搭一唱像是主人與管家,但是話語中的曖昧卻十分黏膩,透露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絲絲情意,甜入彼此心坎。
  「萬里,我很高興你愛的人是我。」不然她和他都會非常痛苦。
  因為她是殘酷的巫女,看中的男人絕不放手,即使對方不從她,她也會逼著他非從不可,至死方休。
  「我也一樣。」他長久的等待終於結了果。
  藕白雙臂環著健腰,杜千桃貼偎上他胸膛。「我警告你,我的妒心很重,又愛吃醋,你從頭到腳都是我的,最好別讓我有想宰了你的機會。」
  他笑得好溫柔、收緊臂膀。「我的大小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一個已經把生命獻給你的男人,還有什麼好懷疑。」
  「萬里……」她的……男人。
  兩人的臉越靠越近,鼻息交融,輕啟的唇瓣幾乎靠在一起。輕輕碰觸,輕輕摩挲,輕輕……
  「喂!你們夠了沒,在大馬路上卿卿我我、摟摟抱抱,道德淪喪啊!你們不知道太過恩愛是犯法的嗎?愛情鳥熱情的光芒快閃瞎我們雙眼了。」
《花婿鑒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