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白氏貴族走後,牙丸無道回到禁衛軍的決策中心。
  決策中心氣氛稱不上蕭殺,但也未免靜的讓人不想說話。
  幾個戰術參謀、學者教授、國際情勢專家圍著阿不思坐。
  阿不思十分專注翻著「公民疫苗法」文本,偶爾低頭沉思,偶爾看著條文發呆。雖然有個愛亂殺人的缺點,不過阿不思是個心思敏銳,有幾百年聰明腦筋的吸血鬼,她若沒開口問,無人敢主動解釋這些條文背後的意義。
  牙丸無道沒有說話,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凶多吉少。」阿不思突然開口。
  牙丸無道睜開眼睛,視線從地面溫溫緩緩地移到阿不思的鞋上。
  「……指的是?」
  「我師傅。」
  牙丸無道瞇起眼睛。
  「這個世界上,有可以殺死千軍前輩的人嗎?」
  「天底下並沒有真正的不敗,問題是,你怎麼將他打敗?」阿不思引述一部老電影的對白,但語氣間並沒有流露出師傅被殺的感傷。
  對阿不思來說,他的師傅活的也夠久了。
  如果是死在打鬥上,不管這場打鬥的形式或場合,甚至公不公平等,牙丸千軍都該滿足地合上眼睛吧。反正既然是敵人,血族遲早要討回這筆帳,牙丸千軍死前也一定是這麼相信。
  「如果連你都這麼認為……」
  「我們應該在假設牙丸千軍已經被殺死的情況下做出策略。」阿不思冷靜地說:「我們還需要更多與人類政權接觸的管道,越多越好。」
  此時,決策中心的巨屏螢幕出現訊號。
  優香的倩影出現在巨螢屏幕上,身後是聯同優香一起前往蘭丸飛彈指揮中心調查的牙丸武士,個個都在偷瞄優香動人的線條。
  「啦啦啦啦啦啦啦,總算是搞懂了,蘭丸飛彈指揮中心並非遭到侵入——至少表面上看來不是這樣。當時將飛彈不、小、心、發、射、出、去的幾個人都是相當忠實的自衛隊成員,但事後大家對為什麼要發射出飛彈都沒有記憶。」優香刻意頓了頓,才拖長了音補充道:「注意哦!是一、點、都、沒、有、記、憶、喔!」
  「特別V組的城市電眼有拍到附近有什麼異狀嗎?」阿不思。
  「沒有異狀。」優香甜美的笑了笑:「不過,如果是像我這種善解人意的資優女忍者,要避開所有的監視器入侵蘭丸,也是不無可能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牙丸無道與阿不思對看了一眼。
  要將血族飛彈對準第七艦隊射出去如此「瘋狂」的事,至少需要通過五道程序,互相確認才能成功。如果沒有叛徒,沒有入侵,也就是說發射飛彈五個環節的負責人一起發了幾分鐘的瘋——那意味著什麼呢?
  「你的想法呢?」牙丸無道說。
  優香抓了抓頭,說:「我看啊,多半是遭到了控制,催眠之類的吧。」
  「控制能力?」阿不思皺眉,她最討厭不是拳來腳往的戰鬥了。
  優香想起了那朝思暮想的「野獸情人」,脫口而出:「會是獵命師嗎?」
  「白氏也有這樣的能力。」牙丸無道淡淡回了一句。
  阿不思不置可否,也許她該找宮澤討論一下狀況。
  不過在那之前,她得下個殘酷的命令。
  「殺死那些發射飛彈的成員,在不懂他們是如何遭到控制之前,他們還是可能處於被控制的狀態,那樣太冒險了」。阿不思若無其事的說:「然後請自衛隊那邊派新的人進駐蘭丸。」
  「知道了,立刻就去殺光光。」優香欣然應允,結束通訊。
  阿不思歎了口氣。
  要不是這麼忙,自己親自過去殺幾個人也是好的。
  巨屏螢幕再度有了訊號,這次是關西禁衛軍的特別組織「關西八絕斬」中的「三絕斬」哭梟,協同京都特別V組的調查回報。
  除了精通刀法,哭梟再加入八絕斬之前,是個精通現代兵器的自衛隊武術教官,也曾參與DELTA美國三角洲部隊、KSK德國特種部隊的軍事特訓,由他負責調查京都樂眠七棺被盜事件非常合適。
  「說吧」牙丸無道。
  「已經確認了,京都樂眠七棺的封印地的確被不明人士破壞、盜走石棺,還把守棺的十六個禁衛軍高手都殺了,由於屍體被刻意破壞過,所以敵人怎麼動手的根本看不出來。」哭梟坐在一片狼藉的失棺之地,遺憾的說:「就算服部內之助在這裡也會一頭霧水,因為屍體簡直是被強酸完全溶解。」
  「……」
  「值得注意的是,這守棺的十六大高手都被殺掉,事後我們檢查警報系統卻沒有失靈,可見不只一人潛入且非常富有默契的同時發難,讓這十六大高手連啟動警報系統的時間都沒有。」哭梟鄭重下了判斷:「就算把每個侵入者以我的程度計算,至少也得四到五人才能勉強有這樣的快動作。」
  「一百個入侵者也無所謂,失棺現場還有什麼特殊之處嗎?」阿不思操作手邊的電腦,看著京都版本的樂眠七棺工程圖。
  此棺深埋於京都通往嵐山方向的奧嵯峨野,地下四公里處,但並沒有「垂直的通道」往上。唯一的出入口在京都袛園,一般人在這兩處通車至少也得花上五十分鐘,兩者之間沒有鋪排血族鐵道,只有一條史前洞穴似的昏暗甬道,血族得花三個小時跋涉。
  這樣的設計令安棺與移棺的過程都是工程浩大,但即使遭到武力入侵,至少有一個小時讓禁衛軍反應、攔截。保守,但很安全。
  「研判入侵者自京都袛園的入口天井一路拆掉電子儀器,以既快又安靜的方式來到奧嵯峨野,再述原路安靜離開。」哭梟:「要將那種石棺抬走,少說也得用十二雙手吧,也算印證了入侵者不止一人——而是一個訓練精良的特種部隊。」
  「嘖嘖,樂眠七棺這麼隱秘的地方也會被找到,當真是不可思議。」阿不思還有興致說風涼話:「要不是我們的老祖宗有先見之明把七口棺材分開來放,豈不是一次被盜光光。」
  「敵人把樂眠七棺之一偷走,究竟是為了什麼?」牙丸無道看著阿不思,不解:「如果是想削弱我們的戰力,應該直接把石棺炸掉、殺死裡面的怪物才對,這麼大費周張把成噸重的石棺運走……」
  「除非他們想要將那怪物收編?」阿不思合理猜測。
  「如果是那樣,他們肯定選錯了棺。」牙丸無道冷笑道:「那個心高氣傲的人,從來只有他指揮別人,怎麼可能為別人所用?」
  「那石棺的封印之處在樂眠七棺中,算是入侵難度的第一名。」阿不思看著電腦熒屏上的工程圖,歎道:「如果不是敵人只知道那個石棺位置,就是有特殊的目的。」
  哭梟其實不知道那石棺裡封印了誰,等兩位長官結束談話,才有接著補充:「對了,盜棺發生後宮本武藏來過一趟,看來他本想自行開棺,卻發現被人搶先了一步才悵然離開,大概是想找對手較量一番把。老實說,要不是宮本武藏觸動了警鈴,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發現石棺被盜走。」
  阿不思眼睛一亮。
  「較量?那白癡選錯了棺吧?」牙丸無道。
  「他只知道那裡有棺,不知道那棺裡面睡得是誰,他就是這麼白癡。」阿不思笑得前俯後仰,想起了他與她亂七八糟的那一段。
  「宮本武藏離開之後,監視器發現他曾在巷道與兩名獵命師交手。」哭梟。
  「結果呢?」阿不思忍住笑。
  「宮本武藏將兩名獵命師殺成了重傷後,就離開了。」
  「沒有殺掉對方嗎?」
  「畫面上看起來是饒過了。」哭梟聳聳肩,表情似乎很不認同。
  喔?這實在是太稀奇了。阿不思莞爾,真想知道當時是什麼狀況。
  「檔案已經傳送過去,可以看出與宮本武藏交手的獵命師,就是昨晚入侵皇城血庫的三名獵命師中的兩位。」哭梟皺眉,肅然說:「八絕斬已經全部出動,在京都裡搜查大亂皇城血庫的獵命師。」
  何止大亂皇城血庫,簡直是在裡頭展開對血族的一場大屠殺。
  強如東京十一豺,每次遭遇獵命師總有折損,先是被奪取異能力的狩,再來是整只報廢的阿古拉,接著是差點回不了皇城治療的大山倍裡達。
  八絕斬?莫要變成八具屍體就萬幸了。
  「依你看,會是獵命師盜走樂眠七棺的嗎?」阿不思懷疑。
  她心想,依據解密的卷宗看來,宿敵獵命師對血族的瞭解頗深,配合玄到極點的命格說不定真掌握了部分樂眠七棺的位置。如果有兩組獵命師分頭行事,一組專司在地下皇城大鬧特鬧,將京都禁衛軍的注意力引開,再由另一組獵命師潛入樂眠七棺位置將石棺帶走,也是不無可能。
  不等哭梟回答,牙丸無道冷冷的回了一句:「白氏也清楚樂眠七棺的位置。」
  阿不思又笑了,隨口問:「我的前男友,現在在做什麼?」
  「據特別V組一個小時前的回報,宮本武藏正在東山區袛園南側的茶寮都路裡吃甜品,幾乎把菜車上的甜品都點過一遍,一邊看著井上雄彥的《浪人劍客》,似乎很好奇世人對他的評價與想像。」哭梟露出不懈的表情:「要繼續嘗試與宮本武藏接觸嗎?」
  「隨你們高興。」阿不思哈哈大笑,點了一根煙。
  結束通訊。
  參謀等各方專家們也紛紛低頭交談,交換意見。
  「自從殺胎人那小小的騷亂開始,然後是類銀……這個國家就陷入一連串的災難。宿敵獵命師的入侵,跟這些災難絕對脫離不了關係,但如果他們只是想要解除烏禪的詛咒,這種搗亂的程度也未免大費周章,只會增加地下皇城的重兵部署罷了。」牙丸無道的表情,比最堅硬的鋼還要硬:「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總覺得有一股捉摸不定的陰冷力量在某處嘲笑我們。」
  「要打開其他樂眠七棺嗎?」阿不思抽著煙,翹著腿。
  「……」牙丸無道深思。
  「只要全部打開,所不定所有的障礙都會迎刃而解喔。」
  阿不思的笑容,隱藏在不負責任的煙霧裡。
  【活馬當死馬醫
  命格:情緒格
  存活:一百三十年
  徵兆:常因為一些芝麻小事懷疑自己得了重病。例如手中的筆掉了,就懷疑自己是否腦部受創、導致神經與肌肉之間無法正確的傳道訊息。一旦被家裡的狗抓傷,就會跑去醫院打破傷風。只不過是平常的中暑,就很擔心自己是不是嚴重貧血或白血病。尿稍微黃了,就質疑是否血尿。
  特質:命格吃食宿主過剩的疑心病茁壯。常駐醫院的你,對各種疾病的徵兆都瞭如指掌,對每個醫生的背景與技術都做過鉅細摩遺的調查,非常注重身體的保健。對了,這個命格絕對不是豪洨,我有個朋友就深受這種命格所苦——賴彥翔!醒醒!其實你很健康!……(只要你定期手動排毒啦!)
  進化:若宿主異常保健身體,則可修煉成超級厲害的「移花接木」!
  (林詠晴,台東,正在迷戀5566的十四歲)】

《獵命師傳奇·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