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喬木雅望天堂2 第二十三章 突如其來的醒悟

夏彤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裡瞭,灰白的天花板映入眼簾,讓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失神瞭半晌,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她的思想無法集中,聽不出誰在叫她。過瞭好一會兒感覺有人走過來,扒開她的眼皮,一道刺眼的強光照進來,她的瞳孔猛然放大,光線消失瞭,眼皮也被人放開。一個溫和的聲音說:“她還沒完全清醒,讓她緩一緩。”

那人應該是醫生吧,夏彤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忽然感覺到右手被人緊緊握住,握她手的人似乎在微微發顫,像是在極度害怕著什麼。

夏彤就這樣睜著雙眼,思維空白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她的耳朵能聽見,眼睛能看見,可就是無法將這些看見的、聽見的傳達到大腦,然後對外界作出反應。

她聽見病房的門又被打開,這次走進來的人腳步很重,那人很快出現在她眼前,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她小聲叫她:“夏彤,夏彤。”

她叫瞭幾聲,得不到夏彤的回音,有些惱怒地推瞭一下一直握著夏彤手的人:“她怎麼回事,為什麼明明睜著眼睛卻不說話,是不是被泉水淹出問題瞭?你們三個在山上到底發生瞭什麼事?為什麼我隻離開一下,你就把她弄成這樣!”

“你說話啊!你現在裝什麼逼呢!”

“靠!”嚴蕊生氣地在床邊坐下,也安靜瞭下來。又過瞭很久,夏彤終於覺得自己好像能動瞭,她先輕輕動瞭下手指,握住她的人立刻站瞭起來,緊張又充滿期望地望著她:“夏彤……”

夏彤又動瞭動手指,勉強地扯瞭扯嘴角,張開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隻覺得喉嚨疼得要命,疼痛夾雜著瘙癢讓她猛烈地咳嗽起來,一咳喉嚨就更是疼得難忍。曲蔚然將她半抱起來,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嚴蕊端來溫水讓夏彤喝一些潤潤喉嚨,一口水下去之後,不但沒有舒服多少,夏彤還嘔吐瞭出來,難聞的酸味瞬間充滿病房。

過瞭好一陣,夏彤才喘過氣來,虛弱地靠在床頭。曲蔚然將她的被子掀起,換瞭一床幹凈的蓋在她身上,抬手將她雜亂的長發理瞭理,低聲問:“舒服點瞭嗎?”

夏彤無力地點點頭。曲蔚然的手又牽緊瞭她的手,長長地松瞭一口氣。

“夏彤,你怎麼會掉到水潭的?你脖子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嚴蕊見夏彤醒瞭,立刻將自己的疑惑問瞭出來。

夏彤望瞭眼曲蔚然,抿瞭抿嘴唇說:“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真的不清楚嗎?”嚴蕊半瞇著眼睛,生氣地盯著她看,這傢夥一撒謊眼睛都不敢看她。

“嗯。”

“是我。”一直安靜的曲蔚然忽然出聲說,“是我害的。”

嚴蕊眼神一抬,一副早就猜到的樣子。

“不是,不是你害的。”夏彤極力為曲蔚然辯解,“和他沒關系,是我看見曲寧遠掉下水瞭,我才……”

“夠瞭。”嚴蕊打斷她,她不想聽她為瞭維護他而撒謊!嚴蕊站起身來,低聲道:“你啊,遲早有一天被他害死!”說完便賭氣地走出病房。

嚴蕊知道,他們倆的世界,誰也插不進去,不管曲蔚然怎麼對待夏彤,夏彤也不會說他一句不好。哼,她自己都不上心,她又為她爭辯什麼呢?

“她生氣瞭。”夏彤看著嚴蕊的背影,難過地說,“我又惹她生氣瞭。”

“沒事的,她不會氣太久的。”曲蔚然安慰道。

夏彤點點頭,沒說話。

曲蔚然也沒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她,夏彤被他看得心裡發慌,低下頭來,習慣性地想絞手指,卻發現自己的左手一直被曲蔚然緊緊握著。

夏彤忽然想起來什麼,睜大眼望著他問:“曲寧遠怎麼樣瞭?你不會……不會……”還是殺瞭他吧?後半句夏彤始終沒有勇氣問出口,她太害怕聽到肯定的答案。

“沒有,我沒再動他瞭。”

夏彤聽到這樣的回答,松瞭一口氣下來:“那他人呢?”

“在隔壁病房,已經脫離危險瞭。”

夏彤點頭,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曲蔚然輕輕抬手,撫上夏彤脖子上的傷口:“很疼吧?”

夏彤瞬間回憶起那痛苦的窒息感,像觸電一般,猛地向後一縮,驚恐地看著曲蔚然。

“對不起。”曲蔚然緊緊閉上眼睛,將臉埋在夏彤和他交疊的手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當時一定是瘋瞭,我一定是瘋瞭,我怎麼忍心傷害你,我一定是瘋瞭……可是夏彤,當我知道你要離開我的時候,我真的瘋瞭,瘋狂地想毀滅一切,包括你,包括我自己,這樣,就誰都不能搶走你。可是當你的氣息在我手中一點點變得微弱,我又害怕瞭,我害怕如果連你也不在瞭,那這世上還有誰可以陪著我?”

曲蔚然用他那雙迷人的眼睛,緊緊地望著夏彤:“夏彤,你知道嗎?直到那一刻我才懂得,這世界對於我來說,什麼都不重要,仇恨、嫉妒、金錢、權力,這些全是虛幻的,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才是我最在乎、最重要的人,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傻得用自己最後擁有的東西去復仇?夏彤,你能原諒我嗎?原諒那被仇恨蒙蔽雙眼的我嗎?”

曲蔚然緊張地看著眼前的女孩,他多麼害怕他已經將她的感情、耐心全部揮霍幹凈瞭,怕她心灰意冷,怕她再也不會邀請他去住她十年後的傢。

她一定不知道,當年,當她說出那傻話的時候,自己是多麼開心,自己是多麼希望十年快點過去,他們都能快點長大,這樣,他就能擁有、擁有一個永遠愛他、永遠不會傷害他的傢人瞭。

為什麼他忘瞭,為什麼他將這麼美好的約定都忘記瞭?

為什麼他這麼傻?那明明是他最向往的地方,可卻向著它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

夏彤望著他,久久不能言語,她從不知道,自己在曲蔚然的心中居然有著如此重要的地位,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她最在乎的人,也最在乎她。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幸福,自己一點也不是一個苦孩子,上天雖然什麼也沒給她,卻給瞭她一份最好的禮物,一個滿身仇恨、尖銳、叛離卻依然完美如玉的少年,這個少年和她一樣,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想要,隻想緊緊地擁著眼前的人,護住那屬於自己的一點點溫暖。

夏彤張開雙手,一把抱住曲蔚然,哭著說:“笨蛋,我終於能罵你一次笨蛋瞭,我怎麼可能會怪你?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永遠都不會怪你的。”

“傻瓜!”曲蔚然也緊緊地抱著夏彤,感動地罵著她,“你還是這麼傻,傻得可以,完全受不瞭你。”

被仇恨與嫉妒折磨瞭三年之久的曲蔚然,在這一刻終於想通瞭,他不想再報仇,也不想再爭瞭,他隻想握住他手心中這點幸福,好好地活。

有些事,要得到,就必須學會先放下。

夏彤在醫院住瞭兩天就康復瞭,她出院之前去看瞭曲寧遠,他的右臂跌斷瞭,打著石膏用繃帶掛瞭起來,樣子有些不雅觀。夏彤去的時候他正心不在焉地半躺在床上看電視,電視機裡正放著武俠片,男主角和一群小配角打得熱鬧,刀劍碰撞的聲音乒乒乓乓地在病房裡回蕩著。曲寧遠見夏彤進來,帶著淤傷的俊臉上,露出開心的神采。夏彤望著他,笑得有些勉強,對於曲寧遠,自己有好多內疚,欠他的債估計這輩子都還不完瞭。

夏彤坐在他的病床邊為曲寧遠削瞭一個蘋果,切成一片一片的遞給他吃,可他卻吃得很少,直叫她吃,她也不客氣,小口小口地啃著蘋果皮,直說皮裡營養價值高,她喜歡吃。曲寧遠拿她沒辦法,隻能看著她吃著長長的蘋果皮。他們聊瞭很多,有學校裡的事、傢裡的事、從前的事、以後的事,絮絮叨叨的像一對老朋友一般,聊瞭一下午。

夏彤到最後走的時候,也沒有說曲蔚然的事,她不敢對曲寧遠坦白,即使她知道曲蔚然狠狠地傷害瞭曲寧遠,卻不敢告訴他一個字。她怕,怕曲蔚然會遭到報復,哪怕那報復是他罪有應得的,她也不想、不願他受到一點點傷害,這就是她的愛,自私得可怕,醜陋得讓自己都鄙視,可是她沒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她隻想保護曲蔚然。

夏彤走出曲寧遠病房後,靠在墻壁上,緊緊地咬著嘴唇,雙眼通紅地告訴自己不要哭,像她這樣的女孩不配哭,內疚、自責,這些都太矯情瞭,她根本不配說這些。她就是一個小人,自私的小人,明明害瞭人傢,還裝出一副好人的樣子,接受別人的謝意。她真卑鄙啊,真卑鄙。

夕陽已經緩緩沉下,天色已經黑瞭,病房裡,曲寧遠雙眼出神地依然望著電視,電視機裡的光亮在病房裡閃爍著。他緩緩垂下眼,打開一直握著的手,一隻紅色的千紙鶴安靜地躺在那裡,他盯著它出神,默默的不知在想些什麼,過瞭好久,閉上眼,輕聲嘆息。

夏彤回到學校,算算日子居然隻剩下一個多月就要高考瞭,她望著一堆堆的教科書慌瞭神,她最近都沒有好好學習啊。

“這可怎麼辦,要高考瞭,我都沒復習。嗚嗚嗚!”夏彤抱著課本不知道是先復習語文好還是先復習英語好,數學她也很弱啊,化學、生物、物理也不強啊!她應該先復習哪一門呢,“天哪,怎麼辦啊!”

嚴蕊嚼著泡泡糖說:“有什麼呀,我巴不得明天就高考。”

“你這麼有自信?”夏彤抬頭問。

“早死早超生,反正即使推後一個月考,我也是不會看書的,不如明天就考,後天就放假!”嚴蕊說著便開心起來,“哎,高三暑假沒作業哎,我們出去旅行吧!去雲南怎麼樣,還是西藏?”

“你你……你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夏彤指著她說,“快點復習啦!”

嚴蕊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現在復習也來不及瞭,所謂大考大玩,小考小玩!別緊張嘛,陪爺出去溜達溜達,爺請你吃哈根達斯怎麼樣?”

“不去,我要看書。”夏彤掙紮瞭半晌,還是先打開瞭數學課本,拿起紙筆開始做習題瞭。

“哎,真沒勁。”嚴蕊單手撐著桌子,一臉瞭無生趣。

夏彤計算瞭日子,制訂瞭一份嚴格的復習計劃表,強項語文、英語隻在早上和晚上各花一個小時看一遍高一到高三的教科書;數學是弱項,必須一章章復習;理綜占分大復習的量也大,並且很散,夏彤找瞭很多高考測試卷子來做,每天做一章,錯的題目就重點復習。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瞭,最後一個星期老師在講臺上宣佈,讓大傢回傢復習。夏彤從題海文山裡抬起頭呼一口氣,心底莫名升起幾絲煩躁,厭倦漫上眉梢。

居然隻剩一個星期瞭,她還有好多書沒看呢。

“好瞭,別看瞭。”一道清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夏彤抬眼望去,曲蔚然抬手撥弄瞭下劉海,輕笑地望著她說:“回傢吧。”

夏彤疲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嗯。”

“你宿舍的東西是現在收拾帶回去,還是考完試再收拾?”

“考完試再帶吧,我裝幾本書帶回去看。”

“那你快點,我在樓下等你。”

“嗯。”夏彤點點頭,歡快的像小兔子一樣跑進女生宿舍,沒一會兒就背瞭一個大大的藍色書包出來,跑到曲蔚然面前說:“走吧,回去瞭。”

曲蔚然抬手,將她落在耳邊的碎發別進耳朵裡:“跑這麼快,也不怕跌著。”

“呵呵。”夏彤傻笑著摸瞭摸鼻子。

“走吧。”曲蔚然拖過自行車,先騎瞭上去,夏彤輕車熟路地跳上後座。6月的天氣有些微微的熱,卻並不躁人。夏彤扶著曲蔚然的腰,抬頭望著從樹蔭中穿落的陽光,微微地瞇起眼睛,側著頭靠在曲蔚然有些單薄卻又很結實的後背上。曲蔚然感覺到瞭她的靠近,後背上暖暖的溫度,讓他覺得很安心,他輕輕揚起嘴角,露出一個久違的笑容,這笑容發自內心,沒有一絲勉強,一絲假裝。

最後的一個星期,夏彤沒有回傢,她住到瞭曲蔚然傢裡,那個曾經死過兩個人的房子。曲蔚然打開房門時,厚重的灰塵味撲面而來,夏彤往裡面一看,皺瞭皺眉:“你多久沒回來住瞭?”

曲蔚然望著屋子,不自覺地握緊雙手,輕聲說:“很久吧。”

夏彤望瞭曲蔚然一眼,知道他其實並不想回到這裡,可是除瞭這個房子,他又能上哪裡去呢?夏彤深吸一口氣,揚起笑容說:“我們把這裡打掃幹凈吧,以後,這就是我們兩個人的傢瞭。”

“雖然,這裡有很多不好的回憶,不過,我不介意。”夏彤笑瞭笑,轉身握緊曲蔚然的手,堅定地看著他,“因為我相信,從今以後,這裡隻有快樂,隻有幸福,對不對?”

“對。”曲蔚然摸摸她的腦袋,一臉疼愛。其實她不必這樣鼓勵他的,他早就已經振作瞭,以後,他會成為她的頂梁柱,成為她的依靠,會像她愛他那樣去好好愛著她。

夏彤,我會用我的雙手,給你最大的幸福。

對舊房間的打掃有些費勁,但是兩人都鼓足瞭幹勁,將房子裡裡外外打掃瞭一遍,連傢具都搬到外面,接上自來水管,用水沖洗瞭一遍,窗戶更是用水沖得亮晶晶的,房間裡用不到的東西全部丟棄掉。曲蔚然養父和母親的物品全部放進箱子裡,用大大的南京鎖鎖住,然後放在儲藏櫃最深的地方。

夏彤偷偷地回到自己傢,抱來一個大盒子,盒子打開,是一盒子五顏六色的千紙鶴,這些都是她在傢無聊的時候疊的,疊瞭很多很多,都攢在盒子裡。夏彤把它們用彩帶一隻一隻穿起來,掛在窗戶上,在彩帶的最下面系上一隻金色的鈴鐺,一整排掛過去,像紙鶴窗簾一樣。夏彤做完這一切,高興地大聲問:“曲蔚然,你看這個,漂亮吧?”

曲蔚然正拿著水管沖洗傢具,聽到她的聲音回過頭去,隻見夏彤站在窗臺上,一手扶著窗沿,一手搖晃著千紙鶴窗簾,裙尾飄飄,面如春花,巧笑嫣然。

曲蔚然怔瞭怔,有些看呆瞭,晚風吹過,千紙鶴下的鈴鐺輕聲作響,悅耳的聲音將他驚醒,他挑挑眉,瞇著眼睛笑道:“嗯,很漂亮。”

夏彤開心地笑瞭,漂亮的大眼睛也學著他的樣子瞇成彎彎的月牙兒。

接下來地一周,夏彤和曲蔚然都在千紙鶴窗簾下很認真地復習著功課,兩人面對面,中間放瞭很高的書墻,一本一本地看著,累瞭就抬起頭看一眼對方,然後又像是得到力量一般繼續用功。千紙鶴在他們身邊輕輕飄蕩,鈴聲陣陣傳入耳朵,將他們的心都變得寧靜。

這時的夏彤,腦海裡清楚地出現瞭十年後的景象,那時的他們,有一個比現在還幹凈漂亮的房子。房子不大,傢具都用暖色的漆,橙色的沙發,一模一樣的卡通情侶杯和拖鞋,暖暖的陽光下,她和曲蔚然還和現在這樣,面對面,坐在滿是她疊的千紙鶴風鈴窗簾下,溫馨地度過每一天,在平凡和溫馨浪漫之下,一天天慢慢變老。

七天,一閃而過,恍然如一夢,高考如期而至。早上出門的時候天氣特別好,曲蔚然騎著自行車帶著夏彤來到考場,互相說瞭聲加油後,便走瞭進去。中午吃完飯,忽然落瞭一陣雨,將有些悶熱的天氣變得涼爽無比,這樣涼爽的天氣一直持續到高考結束。

夏彤覺得她們這屆考生太幸福瞭,天公作美,卷子也不難,再考不好,真是說不過去啊。

出瞭考場,曲蔚然早早地已經在教學樓下等她,見她出來便笑著迎瞭上去:“考得怎麼樣?”

“還不錯吧,你呢?”

“嗯,也還好。”

兩人出瞭學校,校門口很多傢長在等著自己的孩子。曲蔚然和夏彤一點也不難過沒人來接,因為,最需要的人,已經陪著自己考瞭呀。

三天後,高考成績出來瞭,曲蔚然以744的理科成績考瞭全省第一,毫無疑問,全國最好的大學隨他挑。

夏彤隻考瞭562分,雖然不能和曲蔚然比,但是卻比嚴蕊高出瞭100分。嚴蕊卻覺得自己特別占便宜,她開心地說:“看吧,我一天到晚不學習,也就比你少100分而已,我要是和你一樣努力,那曲蔚然就是全省第二名。”

“是是是,你最天才。”夏彤才不和她爭呢,曲蔚然考瞭第一,她可高興瞭,比她自己的成績還讓她高興。

看吧,看吧,曲蔚然永遠是最優秀的,即使被蒙瞭塵,隻要輕輕擦拭,就能散發出最耀眼的光芒。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慶祝慶祝!”嚴蕊提議道。

“好啊,好啊。”夏彤使勁點頭,“我們上街大吃一頓吧。”

嚴蕊然取笑道:“你就知道吃。”

“嗚嗚……”夏彤嘟起嘴,“那你說怎麼慶祝呢?”

嚴蕊笑,露出閃亮亮的白牙:“多吃幾頓。”

“好!”夏彤使勁點頭同意,隻要是吃,吃多少頓她都不嫌多。

“呵呵呵。”曲蔚然忍不住笑瞭起來,食指輕輕抵著鼻梁笑,鏡片下的雙眸閃著絢麗的光彩。

嚴蕊詫異地望著他,忽然覺得這傢夥一身戾氣好像消失不見瞭似的,整個人變得溫和而幹凈瞭。

“哎呀呀,你小子變帥瞭。”嚴蕊毫不吝嗇地誇贊。

“謝謝。”曲蔚然優雅地微笑著,“不過,我們還是明天再慶祝吧。”

“為什麼?”嚴蕊問。

曲蔚然望著夏彤說:“明天是夏彤18歲生日啊。”

“啊,對耶。”嚴蕊忽然想起來,“明天是6月12號,考試都考糊塗瞭。”

“你還記得我生日啊。”

曲蔚然笑:“我有不記得過嗎?”

兩人相視而笑,嚴蕊走過來一把攬住夏彤的肩膀道:“好,那就明天慶祝吧,一會兒我去給你訂個大大的蛋糕。”

“嗯!”夏彤瞇著眼笑使勁點頭。

三人約定好瞭時間地點,便在學校門口分手瞭。嚴蕊對夏彤擺擺手,笑著喊:“明天見瞭。”

“嗯,明天見!”夏彤坐在曲蔚然的自行車後座上,向她揮著手,一臉幸福的笑容。

嚴蕊轉身,鉆進自傢的小轎車,報瞭曲寧遠傢的地址,便靠在座位上睡覺。昨天晚上通宵打瞭一個晚上的遊戲,現在有些困瞭,聽爸爸說曲寧遠明天就要出國瞭,相識一場,去和他道個別還是應該的。她有想過叫夏彤一起去,可是考慮瞭下還是算瞭,估計夏彤也不是很想見他,挺尷尬的。

嚴蕊閉著眼睛打瞭個哈欠,頭一點一點地睡瞭會兒,沒一會兒司機就停下車說到瞭,嚴蕊抓瞭抓凌亂的短發,打開車門下去,伸瞭個懶腰,睡眼蒙矓地望著眼前的豪華別墅,心裡嘀咕道:真有錢啊!

她雙手插進口袋,往前走瞭一段路忽然想起自己準備送給曲寧遠的禮物沒拿,想也沒想直接掉頭。剛走瞭一步正好撞上後面走來的中年男人,嚴蕊被撞得往後退瞭一步,腳後跟絆在階梯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嚴蕊惱怒地抬眼瞪去,隻見一名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牛皮紙袋。男人很瘦,穿著黑色的T恤就顯得更瘦,他戴著大大的蛤蟆墨鏡遮住瞭大半個長臉,尖尖的鷹鉤鼻子讓人覺得有點像是整容失敗的產品。男人撿完東西站瞭起來,目不斜視地從嚴蕊身邊走過,按瞭門鈴,進瞭曲寧遠傢的別墅。

嚴蕊也不是小氣的人,跌瞭一下也不覺得疼,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跑進轎車裡,拿瞭禮物,跑進去找瞭曲寧遠。說瞭一會兒話以後,從他房間裡拿瞭很多他用不到的書和零食搬回車裡。曲寧遠禮貌地送她出門,看著她興高采烈地將搜刮到的東西裝進自己傢的車裡,俊俏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哈哈,我送你一個音樂盒,你送我這麼多東西,我都快不好意思瞭。”

曲寧遠站在車邊笑:“那你快還我吧,本來就是我用過的東西,怎麼好給你?你要是喜歡,我給你買新的好瞭。”

嚴蕊剝瞭一根棒棒糖在嘴裡,瞇著眼笑:“不用不用,你曲少爺用過的東西一點也不舊,我可不嫌棄。”

“撲。”曲寧遠抬手,輕輕彈瞭一下她的腦袋,“你還是決定上國內的大學?”

“是啊!”嚴蕊將棒棒糖從嘴巴裡拔出來,“出國有什麼好,我就不稀罕,我要和夏彤上一個大學。”

“你爸沒意見?”

“嘿嘿,他能管得住我再說吧。”嚴蕊坐上車,曲寧遠紳士地為她關上車門:“路上慢點。”

嚴蕊按下車窗,趴在窗戶上笑著望他:“嗯,寧遠哥,你明天早上幾點飛機?”

“十點。”

“我來送你吧。”

曲寧遠沒推辭,點頭說好,嚴蕊瞇著眼睛笑,揮著手裡的棒棒糖和他說拜拜。車子開出曲傢別墅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又看見那個撞她的鷹鉤鼻男子從別墅裡走出來。嚴蕊沒有在意,關上車窗,悠閑散漫地靠在椅子上,隨手翻著從曲寧遠房間裡剝削來的各種小玩意。

轎車漸漸駛離別墅,夕陽用盡最後的餘暉照亮寧靜優美的豪華別墅。別墅的三樓,一扇落地窗後,一個消瘦的女人,撥開精美的打火機,將手裡的牛皮紙袋緩緩點燃,紙袋被燒破一個口子,一張少年的照片染著火苗飄到地上,緩緩被燒成灰燼,躥起的火焰將女人那冰冷的雙眸映得通紅,像暗夜裡的夜叉一般可怕。

《夏有喬木雅望天堂》